在和缓的蓝调中,车子渐渐驶离中心城区,把鼎沸浮躁的人声甩在了尾气后面。
一路无言。
就在魏霁在近两个小时的颠簸山路中差点窒息的时候,白墙黛瓦的田园人家,还有大片大片延伸开去、连接天际的油菜花,给这段枯燥的旅程送来灿烂的曙光。
“这个古村落叫龙临,白族的传统聚居地。”停车熄火,傅奕珩才终于舍得撬开了紧闭的嘴巴,吝啬地进行了一段必要的简短介绍,“龙临毗邻e湖,在这里不光可以欣赏到迷人的高原湖泊景观,还能顺带体验一把原滋原味的少数民族风情。你不是想逛逛吗?请便。”
“白族聚居地?来这里干什么?你是白族人吗?”魏霁跟着下了车,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
在y市,大量少数民族聚居,白族算是里面占尽人口优势的一个民族:走在大街上,运气好的话,两三步就能撞见一个身穿白上衣红坎肩的白族姑娘。
无独有偶,魏霁的户口本上,籍贯那一栏也把他划分为白族一员,然而他们家可能属于汉化得最为成功的一支,早早就脱离了传统,所以他从小就没把自己的少数民族身份太当回事。
前方,傅奕珩的身形微微一顿,古怪地来了一句:“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魏霁:“嗯?”
“对于孤儿来说,他的身世有无数种可能性。他的父亲可能是白族人,可能是汉人,可能什么也不是。”傅奕珩轻描淡写地解释。
魏霁心里咯噔一声,沉默了下来。
二人的脚步踏在蜿蜒的青石板路面上,发出马蹄般的响声。
这种礼貌性的无言是人们惯用的表达怜悯的方式,傅奕珩笑了笑:“不用替我感到惋惜或遗憾,事实上,我比大多数人都幸运,遇到一对很优秀的养父母,过得很幸福。这一点想必你也知道,你不是认识我吗?”
“但凡认识我的人应该都不会错过我那显赫的家庭背景。”
他停了下来,转过身,背后是蓝到不掺一丝杂质的湖水,和飘着几朵碎云的天。
魏霁迎着刺痛眼角.膜的阳光看向他,隔着深茶色的太阳镜,感受到质询的目光灼烧着他。
“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我姓傅,不是吗?”
高矜的傅先生刻意抬起尖削的下巴,好让自己显得气势逼人,好让对方懂得知难而退。
“换句话说,你事先知道我,也是有计划地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两秒后,现实给了他那张貌似洞察一切的脸一记狠狠的耳光。
“傅奕珩,男,1985年出生于y市,中国当代青年独立艺术家之一,主要涉猎“表现主义油画创作”,现居于b市。2011年毕业于中央美院,同年保送本校研究生继续深造,现任青年美术家协会理事,艺术家学术委员会委员。他的绘画风格深受后印象派和当代观念影响,作品流露出情感细腻、丰富、创作真诚的特点……还要继续吗,傅大画家?百.度词条上您的个人简介我大概能全部背下来,一字不落。不过我真的不知道您的家庭背景,词条上没有的我都不爱去细究。”魏霁勾着唇角,把早就烂熟于心的借口顺畅流利地朗诵出来。
没等傅奕珩反应过来,紧接着又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角色定位,开始自我剖白。
“作为一名热爱油画艺术的后生,我对您的才气久仰大名,崇拜至极。网络上有很多你的照片,每一张都拍得很帅,是我心目中的完美长相。而当我那天亲眼见到你,就一发不可收拾地被你迷上。如果非要说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是的,没错,我对你仰慕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