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霁跟着下来的时候,也腿软,被撩的。
老村长背着手笑呵呵地迎上来,对两位第一次参加秋千会就能成功触铃的年轻人大为赞赏。龙临村的白族人热情又实诚,就算傅奕珩百般推脱,也非要把奖品强塞给他。
奖品是一箱啤酒。
啤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风花雪月”。
“一杯倒”的傅奕珩抱着“风花雪月”,笑得有点勉强。
魏霁不厚道地乐开了花,从他怀中接过酒匣子,“还是我来拎吧,免得漏出来的一点酒气再把傅教授给熏晕了,哈哈哈哈哈。”
傅奕珩一脸“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吗”的无奈,咬着黑色橡皮筋,重新扎了一把凌乱的头发,扣上帽子一招手,“走吧。”
“去哪儿?”
“探望我的老师。”傅奕珩随口答道,“正好拎着这箱啤酒,也不算两手空空。”
合着是嫌弃啤酒累赘,要找个好去处,免得还得费力把它搬到车上。
两人并排走在石板路上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魏霁的错觉,他觉得一块儿荡了次秋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傅先生似乎跟他熟了一点。他们之间隔着的那道无形的墙壁变薄了一些,相处起来不再那么拘束谨慎,放开了许多。
“傅老师知道这酒为什么叫‘风花雪月’吗?”魏霁没话找话。
“上关花,下关风,下关风吹上关花;苍山雪,湖中月,湖中月照苍山雪。y市四景,风、花、雪、月。”傅奕珩对答如流。
“唉,我还想显摆显摆来着,都被你说了。”魏霁惋惜地叹了口气,他晃了晃他的大高个儿,匣子里的玻璃酒瓶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被黄昏惬意的风吹进小巷,引起巷子深处一些不知名小昆虫的和鸣。
“你刚才跟我显摆什么力学的时候,我可没有表达什么不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傅先生在这儿等着他呢。
魏霁被噎了一道,在心里的小本本上暗搓搓记上一笔:傅奕珩看起来很佛,其实胸怀一点都不宽广,锱铢必较。
一路说说笑笑,没一会儿就站在了一幢独门独户的两层小洋楼前,小洋楼是英国乡村式风格,设计感十足,在一众古朴的白墙黑瓦里显得格格不入。
迈进那扇黑色镂空铁门之前,傅奕珩特意从头到脚整理了一遍着装仪表,确定无一处不妥后,才抬脚走进去。
杨业铭闲来无事,正插着腰在教院子里的鹦鹉说人话,鼻梁上架着副玳瑁老花镜,高高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等看清来人是自己学生之后,也没表现出有多热情,只是简略地点了点头:“来啦?”
“来了。”傅奕珩也淡淡地应了一句。
这白描一样的极简对话,听起来就像是贪玩晚回的儿子刚踏进门槛儿,老父亲边用鸡毛掸子掸灰尘,边头也不抬地问候了一声。再没了旁的什么更热烈更有仪式感的举动和欢迎词。
因为亲密,才显得稀松平常吧。魏霁默默地把那箱啤酒放在手边的石桌上。
杨业铭老人还差两个月就跨进八十岁的门槛儿了,这个一身名利的老人正独自跌跌撞撞地走在风烛残年的大雾中,活到他这把岁数,也没什么可在意的,除了迅速荒芜的头顶和这个没着没落的学生。
相比于已经半年没露面的傅奕珩,他显然对他这回带过来的男人更感兴趣,由于知道奕珩的取向,他此刻的心情简直跟很久没回来的光棍儿儿子突然领回来一个漂亮大姑娘一样。
老人家犀利如刀的目光从镜片后透出来,里三层外三层地细细打量,恨不得把人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