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晏指尖叩着扶手,嗒嗒声响,仿若同时也叩在人心弦之上。
“皇帝最近藏了心思,他既同丞相费尽周折,怎么也该捧个场。长安,让人查查大理寺审讯的进度如何了,我记得大理寺卿同赵致松是同窗好友?”
“是的。江州刺史一案归大理寺审,赵致松怀疑王爷在前,大理寺那边得到的结果怕也不如人意。”
亓晏摆了摆手,倒不担心:“这两人虽为好友,但一个是官宦子弟,一个祖上白丁。但凡生于世家,行事难免瞻前顾后思虑甚多。而赵致松寒门出身,一腔忠君报国之心,行事多不留余地,才是小皇帝用的顺手的忠臣、名臣。”
自也是个愚臣。可惜了。
“看看大理寺能查出些什么来,如有情况便让江岑那边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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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胜是午饭之后到的鹤寿堂。近来天气转换,好几位贵人都患了病,崔胜来回跑,好不容易能回家中休息,又医馆的伙计说阿芜又来了。崔胜险些岔了气,这下才明白当日答应容王,是给自己揽了个烫手山芋回来。
初至医馆时,崔胜沉着张脸,内心有些愠怒。可阿芜见到他,却是满脸可见的兴奋,她倒也不出声,但那眼神叫人看了实在难真对她发脾气。崔胜才刚起的火气又被摁了下去,咬了咬牙打算回头给自个开一贴降火气的药。
“让阿芜姑娘久候了。”眼前这姑娘毕竟是容王特地嘱咐他多关照的人,崔胜怎么面上也该尽到礼节。崔胜素有几分傲气,但这点傲气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实在不堪一击,犯不着硬碰硬。
“不、不曾。”
崔胜心下稍宽,觉得阿芜倒也体己人。哪想他走到阿芜原先坐着的地方,看到一摞医书,才知道阿芜是什么意思,崔胜险要再给自己多开一幅降火气的药。
瞧这全神贯注的,他算是明白了,只要丢给这姑娘一本她没看过的医书,她就是等上一天也不算久等。
当着阿芜的面,崔太医叹了口长气,同阿芜讲起学来。阿芜空有天分,但未经逢任何一位有经验的师父教导,也只寥寥医治过那么些病人。纵有的疑难杂症书中叙述得再详细,未亲眼见得,亲自医过,终究是差了点东西。故而崔胜早也发现,阿芜有的地方聪慧得不像话,可有些为医者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她却很生疏。
医者救死扶伤,管的是人命,最忌学艺不精。阿芜虽算不上是学艺不精,可也与之实质相差不远。崔胜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只庆幸阿芜手中尚未铸成人命大错,哪想到十年前就已经有人在阿芜手中尝尽了苦头,隔三差五就被医治得疼哭了。
离日暮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却忽然阴沉了下来,跟着阿芜出来的王府婢女有心提醒,却拉不回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医术的阿芜。
忽然,医馆外头传来阵阵高呼。
“公子您可千万别有事啊!来人呐!快帮我家公子看看呀!”
也不知这书童是如何做到的,连里头的阿芜与崔胜都听得清清楚楚。崔胜扬了扬眉:“走,出去看看。”
阿芜依言跟出去,就见到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搀着他口中的公子,明明已经到了鹤寿堂,却慌乱得像个无头苍蝇。
崔胜见那人面色惨白,又双手捂住心下位置,当下便有了大致答案。
医馆伙计已经帮着那书童把人扶过来,崔胜却对阿芜抬了抬下颚:“去试试。”
阿芜偏过头看他:“我?”
崔胜说是。口头传授再多,也还需上手才能化为己用……小姑娘到底是露了怯。崔胜正想着,就看阿芜不知怎么到了那病患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