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发怔,婢女们一概不知昨夜里发生的事,但看阿芜神情萎靡,关切道:“姑娘没睡好么,不然再休息会吧。”说归说,但婢女们并不觉得雷打不动去医馆的阿芜会同意。
可阿芜竟真的点了头。
“嗯……”
几个婢女惊异地互看,就连一开始说出这句话的那个婢女都显得吃惊不已。阿芜打了个呵欠,逼出眼眶的泪水,轻声道:“那,我今日,便不去了。”
“好。”其中一个婢女应道,“我帮您回了车夫那边,说今个不去鹤寿堂了。”
最后一个离开的婢女轻声待上了屋门。阿芜重新爬回床上,这一回她把床两侧的幔帐一同放下,白日青天被幔帐阻隔在外,被圈围起的昏暗让阿芜想起的是昨夜夜深里与亓晏抵肩并膝的私语,枕着柔软的被褥,阿芜轻轻吁了口气。
……她就这一天不去。
困乏重新将阿芜拉回酣睡梦中。
这次终于轮到阿芜做一场过去相逢的梦。梦里少年和如今一点也不一样,颐指气使又气急败坏,可每每别过头又露出微红的耳尖,阿芜突然觉得她将从前把亓晏忘记实在有些太不该了。
所以他才跑到她的梦里来吧。
之后醒来,阿芜梳洗穿衣,刚用早膳没多久,便听长安和她说师父冷桓琅来王府上想见她。阿芜有几日没见到师父了,挂念他的人也挂念他伤势,连连点头。
冷桓琅本在鹤寿堂等人,阿芜迟迟未来,他才寻到王府。隔日再来,原本与亓晏不欢而散的情绪还未彻底散去,心中五味杂陈的心事在看到阿芜后才暂且搁置。
“阿芜。”
阿芜高兴又局促:“师,师父。”可她在冷桓琅面前欢喜的样子太难分辨,冷桓琅并未察觉,只当是小徒儿一个普通的回应。
“师父,伤、伤好了吗?”
冷桓琅应:“已大好,无需记挂。”
阿芜只能回以干巴巴的应声,亦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冷桓琅观小徒弟表情,心中终压着事,开口时说的话也带着几分沉。
“为师昨日和王爷提及了你的事,师父在东都为你另置一处僻静的院子,可好?”
阿芜沉默了一会,张口:“只有,我一个人吗?”
冷桓琅顿住,冷家他素来与大房关系尴尬,而江州漕盐一事,他在亓晏面前将功折过,却也与大房彻底闹僵。冷桓琅实在不愿把阿芜接进这样一座宅子里,倒不如帮阿芜寻个合适的院子,届时她远要比住在冷宅要舒心得多。
可冷桓琅没想过阿芜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昨日亓晏咄咄逼人的质问重响于耳畔,冷桓琅缄默许久,缓缓点头。
“……对。”
阿芜垂着头应了哦,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冷桓琅又听她问:“不能,留在这吗?”
若在几个月前,阿芜尚不曾觉得一个人住有什么寂寞,可如今哪怕再有漂亮的院子、成片的竹林放在她眼前,也换不到有人和她朝夕相伴的聊天。
明明是师父为她安排好的事,阿芜却觉得她一点欢喜也没有。
他有诸多说辞隐衷,可以摆在阿芜面前说服她,但来不及开口都败在小徒弟的不情愿面前。冷桓琅喉咙发紧,心是苦的,喉咙也是苦的。
亓晏的那句话在他心中成了魔障。
他想在乎关切阿芜,却每每适得其反。
阿芜发现师父不说话了,只能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