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退开,陶鹿连脖颈都泛起粉色来,脸上更不只是眼角鼻头发红,整张脸都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叶深歪头端详着自己的杰作,轻笑道:“现在好多了。”
陶鹿眼睛都羞得不敢转,手指却顺着他的袖口攀过去,在他结实光滑的小臂上拧了个麻花。
叶深痛得嘶了一声,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弯成微笑的弧度,像是星星亮了。
回家路上,陶鹿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还有玻璃上映出的叶深侧影,心有所悟。也许是陷在爱情中的人,看世界都加了一层美好的滤镜,恨不能与所有人分享自己的甜蜜喜悦,也更愿意去付出帮助别人。陶鹿这会儿忽然想通了,她固然可以选择不原谅,可是当她固执守着斑斑伤痕的时候,就错过了玻璃上那美丽的侧影。人生这样短暂,她哪有那么多精力分给憎恨怨毒呢?不如看淡。
叶深看着女孩神情恬淡的侧脸,眼睛笑起来。三年前,女孩脸上总是鲜活灵动的百变表情;三年后,女孩脸上却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样恬淡的神情,在女孩脸上出现,记忆中还是第一次。
路口红灯闪烁,叶深握住了女孩柔软的手,十指交缠。
女孩倚在靠背上,眼神亦柔软,然而不过两秒,她瞪起眼睛,故意恶声恶气道:“你还在试用期哦!”
叶深睫毛眨动两下,微笑“嗯”了一声。
女孩又凶巴巴道:“试用期不合格,我会走人的哦!”
叶深晃了晃她的手,温柔道:“带我一起走。”
陶鹿瞪着眼睛,想了一想,实在抵不住这甜蜜,嘴角一弯笑出来。
星光照耀世间眷侣,像是可以永恒。却不知星星,总是会有陨落那一天。
接到姥姥去世的消息,陶鹿并不惊讶,甚至也不悲痛。
姥姥缠绵病榻多年,年事已高,离去是在大家预料之中的事情。按照姥姥的年纪,如果是从前,大约能照着“喜丧”办理。
所以当陶鹿赶到小舅家,看到几乎哭晕的卢碧华时,是很冲击的。
据说陶鹿姥姥临终前忽然清醒了一小会儿,死活不肯待在医院,一定要回家。于是子女就把她接回了去医院之前住的小儿子家。担架抬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刚到客厅,人就咽了气儿。
陶鹿一步踏进小舅家,看到的就是迎面客厅瓷砖地上摆着担架,担架上卧着安静的老人。与老人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旁几乎哭昏过去的卢碧华。陶鹿大姨在操持后事,小舅大约因为是男儿,虽然也悲痛,却隐忍。
唯独从前家中女儿里最小的陶鹿妈妈,卢碧华,放了悲声。
撕心裂肺,令闻者落泪,与之同悲。
陶鹿在刚接到消息时的淡漠,撞上母亲强烈的悲痛,忽然就化作了心酸。她走上前去,扶着母亲肩膀,“妈。”想劝她,又想扶她起身。
卢碧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声响,她扑在担架旁冰冷的瓷砖地上,十指死死扣着担架杆子,哭号声像野兽,“娘!娘!嗬嗬!”
陈国壮从后面走上来,双臂揽着妻子肩头,几乎是把人半抱起来。
然而卢碧华竟然能冲开一个壮年男子的力气,再度扑倒在担架旁,头伏低在死去的娘身侧,哭声催人心肝。
陶鹿别过脸去,抹去不知不觉掉下来的眼泪。
客厅里乱哄哄一团。
众人好不容易把卢碧华架到卧室。
陶鹿大姨指挥道:“鹿鹿,来,看着你妈点儿。等会儿入棺别让你妈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