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亲在哭。
难道是娘知道了自己的死讯从京中赶到这人儿为自己痛哭一场?
可她心理清楚,她是真真切切的死透了,那样烈的剧毒,她不敢抱有一丝的侥幸。
她定了定神,试着睁开眼睛,眼前的环境却让她的眼眸陡然一滞,这是一副与丁家破旧草房截然不同的景象,是她生长了十五年的甄府。
钱氏见女儿总算醒来,一双早已哭肿的美眸顿时露出一抹欣喜,泛凉的手轻轻抚着她瘦弱的脸颊,“琬儿,你总算醒了,你这孩子快要吓死娘了。”
眼前的变化太大,她一时间有些无措,却还是本能的抬起胳膊抹了抹钱氏眼角的泪。刚刚醒来身子还不太灵敏,她笨拙的动作一不小心戳到了钱氏的眼眶。
“娘……”
声音哑的破碎,宛若划人的刀片,难听的很。
她再欲开口却发现右脸肿的好高,她费力的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钱氏心疼的望着明琬发涨的脸,只恨不得替她去疼去挨这一下。
她痛惜道,“孩子,娘亲知道你不愿嫁去那郑家,可也实在不该冲撞你爹。惹他生气,除了打你一顿,再讨不了别的好。眼下赵夫人定会在他耳边煽风点火,新家村是非去不可了。”
嫁人、新家村!
甄明琬躺在里侧的胳膊暗自掐了掐大腿,细微零星的痛意告诉她,她竟还活着。
听娘亲的话里的意思,她应该是又重新活在尚未嫁人的嘉和六年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的嘴唇不自觉颤抖,胸腔上下起伏,被下的手早就一片冰凉,整个人都因这近乎偷来的生命狂喜不已。
想到前世那样悲惨潦草的一生,明琬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嫁去郑家了。若她不嫁,郑绥安也不会出意外,年纪轻轻便没了命,而她也不用重蹈覆辙,死在丁氏的手里了。
前世她死的冤枉,还没来得及细想便不明不白的去了。
此刻想来若那丁氏觉得她克夫,便早该在绥安死的时候将自己一并毒死,何必等了半年多才下手?
况且她走后香菱和香雨自然是要回到甄府的,田里和家中的粗活丁氏是死也不肯自己干的。
很明显,想要毒死她的人并不是她那恶毒婆婆,这幕后肯定有推手,而那盒点心肯定也是真正想毒死她的是人送的。
她苦笑,不知是何样的交易说动了丁氏,想来除了钱财也无他了。只是这幕后的人……明琬眼眸微敛,只怔怔的出神。
“琬儿?”
耳边传来娘亲柔柔的呼声,明琬揉了揉太阳穴,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
她宽慰道,“娘亲放心,女儿待会就去向父亲道歉。至于这门亲事,还只是订婚而已,不到真正成亲的时候便不能盖棺定论。”
钱氏对着她的脸又仔细端详了一阵,这才点头,接过玉翠递过来的水放在她手上,“孩子,你好好躺会再去找你爹,他那一巴掌打的不算轻。待会儿娘亲让玉翠给你送点去印子的药膏,晚上记得涂抹,娘的琬儿生的这样好看,小脸可别留下什么疤痕。”
说完她起身,身子顿了下,似是怕明琬看出什么,迅速的侧过身以帕掩面。虽没出什么声响,可明琬眼尖,还是发现娘亲肩膀微微耸动了几下。
她靠在榻上目送着娘亲离开,心中却担心不已,娘亲定是惦记自己,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
脑袋里传来阵阵眩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