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把她从父亲身边拉开一些,把那缕调皮地滑落下来的粉色头发夹在指间把玩。他酒一般清澈的声音在嘈杂热闹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悦耳,一字一句平静如同宣读不可更改的死刑判决书:“时间到了。”
“啊,”她茫然道,“什么时间?”
少年缓缓露出一个罂粟花盛放般的、让人沉迷上瘾的清晰笑容,獠牙一闪而过消隐无踪:“当然是这个啊。”
他捂住她的眼睛,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
【梦境要结束了,美丽的小姐。】
一连串的枪声突然撕裂空气在耳边炸响!
露露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被兰波揽着腰在地面上迅速翻滚出去。掌声变成了哭泣、哀嚎和声嘶力竭的尖叫,标准弧度的笑容生生扭曲得宛如恶鬼。
鲜花和绸缎上染了热烈的血,内脏的碎片溅射在华贵的地毯和帷幕上面,涂抹成一副疯狂又致命的、独一无二的抽象画。死者的尸体七零八落,伤者哀嚎着涕泪横流地翻滚着,幸存的淑女们踢掉了高跟鞋,和男士互相推挤着拼命朝墙角、桌椅下面钻去。
她趴在血泊里,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怔怔地朝着爸爸原本站立的地方看过去。
鲜血、鲜血、铺天盖地的鲜血。人的身体里真的有这么多血吗?把那些零碎的黑色衣料和突兀的白色碎骨都染红了,还有一条从躯干上撕裂下来的肢体,好像很眼熟的样子。但这些零部件被红色的背景浸染得那么和谐,她却反而认不出来了——
一只手仿佛不忍地捂住了她的眼睛。明明是同样温热的触感,半分钟前她还沉浸在玫瑰色的幻想里满心甜蜜地期待着: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最完美的的未来……她明明什么都有了,怎么会……为什么?
她在一片黑暗里打了个寒颤,又挣脱到凛冽的现实里来。
毁掉她一切的恶徒们,站在敞开的大门口,影子被灯光拉得长长的。有男有女,有的高大强壮,有的是看起来无害的稚嫩样子。他们都没有蒙面,甚至没有做任何伪装,漠然而平静地打量着面前一手创造的人间地狱。
他们会杀了我吗……会杀了所有人吗?
大厅里回荡着难以压制的低低的抽泣声,混合着越来越弱的惨叫。
他们开始打破玻璃取出钻石了。身着套装和高跟鞋的性感金发女人,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蘸取了血液在雪白的墙壁上涂抹出一只狰狞的、硕大的蜘蛛。
“幻影旅团。”
“诸位,记住我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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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迷像一个大型的毛绒玩具一样,被某人抱在怀里蹭来蹭去蹭来蹭去,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无神的黑色眼睛里颇有些生无可恋的味道。
一觉醒来愿望实现的感觉为什么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美好呢?他默默看了一眼胸前动来动去的毛茸茸脑袋,觉得自己快要被蹭秃噜皮了。
“小伊小伊小伊小伊——”
做什么。
“我好想你啊!”
看出来了。
“那你有想我吗?”
有,不过我现在后悔了。
“小伊小伊小伊小伊~”
除了在这里抱着我蹭,你的人生里就没有更重要的事情了吗。
显然微妙的嫌弃眼神不足以把压抑了近四个月终于放飞了自我的幼女从身上赶开,伊尔迷有点无计可施,只好等她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