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完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一弯残月从楼顶上升上来。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莉安一长串的消息提示。他这才想起来半个月前她的收藏品突然毫无预兆地失踪了,把她刺激得很狂躁,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人群里开始了漫漫寻人路。
伊尔迷留下了一张纸条,大意是他弟弟出生了,父亲要求他身为兄长无论如何要回去看一眼。
库洛洛觉得,要不是他如此毫无铺垫地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性别,莉安也不会像世界观被打碎了一样露出那种生无可恋的灰暗表情,然后咬牙切齿地摔门而去,表现得前所未有的固执。
发现自己眼瞎了一年的感觉肯定特别难以接受吧。库洛洛回想起那个黑发白肤的漂亮孩子,面上不由显出一丝自嘲。
他收拾好东西,书包松松背在一边肩膀上走出了教室。
这个时间点早已经过了学生宿舍的闭寝时限,整栋教学楼里差不多只剩下库洛洛一个人。他一手插进裤兜里朝电梯走去,耳膜突然捕捉到到一阵轻微的异常噪音。
女性压抑的、时断时续的啜泣声。
库洛洛歪头听了一会儿这午夜时分回响在空荡荡大楼里的瘆人哭声,来源地似乎是女厕所?他感兴趣地眨眨眼,脚下拐了个弯,似乎看不见门上贴着的粉色裙装女孩标志,一脸散漫地走了进去。
哭声又小了,变成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他走到最后一个隔间前停下脚步,无视诡异至极的氛围,礼貌地用指节敲了敲门。
笃笃笃。
里面的声源似乎被他吓到了,所有的杂音猛地都收束起来。库洛洛又敲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希娜?”
被发现了真实身份的哭声的主人,无可抑制地发出一声混合着□□和啜泣的自我嫌恶的闷响。她努力平复着呼吸,在大起大落的情感间隔里勉强挤出几个词:“不、不用,我自己……”
“你自己显然不可以。”库洛洛颇有耐心地对着隔间门低声细语,“很晚了,为什么不回寝室去?希娜,认清自己的处境——这栋楼里只剩我们两人,而我马上就要走了。你真的确信自己能处理好吗?”
“我……”
“你会耽误明天的课的,希娜。我真的要走了。”
“等、等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库洛洛好整以暇地换了个站姿,等待着她的回答。
满脸泪痕的希娜深吸一口气,蜷成一团对着隔间门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道:“她们把我的衣服撕烂了……我没法出去。”
“她们?”
“一群,莫名其妙的女生,说了一堆很奇怪的话。”
“很久了吗?”
“啊?”
“出现很久了吗,这种情况?”
希娜犹豫了一下,缩得紧了一点:“她们以前,没有这么过分。”
门外的库洛洛下意识摸摸嘴唇。这么说,还是自己的锅?
他放下书包,把外套脱下来,从隔间门和天花板的空隙里抛进去:“接住。”
希娜讶异地轻轻叫了一声,手足无措地任由还带着体温的黑色衣物落在自己头上:“谢谢。”
她把衣服窸窸窣窣地穿好。竖着耳朵等了半天,门外的男生似乎仍然没有出去的意思,她不由有些窘迫:“库洛洛同学,你能先走吗?”
外面的人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希娜同学,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非常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