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平十三便派人通传,说白音已醒,想亲自感谢他们的恩情,请他们去修竹苑一见。这次的真白音不再躲在屏风后,而是大大方方地露面,只可惜她的身体虚弱,动一动便要咳三声,只能半躺在床上见客。
唐思卉因为是女子之身,省去了许多避讳,可直接与她见面,但白玉堂和展昭便只能坐在纱帘后,隔着这层挥之不去的白雾与她对话。
说是对话,却也只是白音比划着手语,再由平十三转达出她的想法。
藏玉山庄虽是落魄了,但若只看着白音其人,却让人觉得她一点也不输给京中贵女,只是比那帮娇小姐少了几分傲气。她的五官艳丽,可多年来被保护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使她总不自觉地流露出天真无知的神态,使她的容貌完全褪去了攻击性,犹如深山里沾着朝露、在风中轻摇的白牡丹,柔弱却也让人无心攀折,只愿在一旁驻足守候。可这连日来的苦难折磨,又使她未施粉黛的脸上一片苍白,尽管她极力遮掩,但眼底里透露出神色惶惶也出卖了她的惊恐,让人一看便油然生出怜惜之情。
唐思卉叹了口气,用还沙哑着的声音轻声说道:“白小姐不必担心,我们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尽力保证白小姐的安全。”
她说完这一长串的话,立刻端起茶杯,喝光了杯中的茶水。
她虽然能说话了,可声音还是沙哑的很,时不时就会突然失声,只能靠着大量地喝水来滋润喉咙,以保证完成这场会话。
白小姐担忧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又忽然比划了一大堆动作。
唐思卉觉得这种场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一个在失声的边缘试探的捕头,在问询一个已经失声多年的美丽哑女,回答她的却是另一个糟老头子粗犷的声音。
平十三道:“小姐说,唐大人既然不舒服,不必勉强,几位大人都是为公事而来,也不用避讳什么,有话直说便可。”
他说完,迟疑地看着白音,在看到白音一脸坚决后,无奈地让人撤下了纱帘。
现在唐思卉觉得这种场面变得更加诡异了。
白音坐在床上,她坐在床边的小凳上,平十三站在与她相隔一米之处,而展昭和白玉堂则坐在与她约三米的桌边,面面相觑。
尤其是展昭还是拖着病体来的,他的伤势未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开始咳嗽不已。
这一屋子加上侍女也就六个人,可三个人都是挂彩的病秧子,这也太惨了吧。
见到展昭,白音似是愣住了,在听到他的咳嗽才回过神来,又着急地比划着手语。唐思卉对她忽然的失态诧异不已,便听平十三翻译道:“展大人的伤势如何了?”
……白音比划了一大通,平十三居然就翻译了这么短一句话?
唐思卉看着白音,见她神色未变,关切也担忧地看向展昭,这翻译应该是没有偷工减料的,她忍不住想:白音那一大通手语,该不会是一连串的‘你没事吧’……
展昭神乎其神地行了个抱拳礼,道:“多谢小姐关心,展某无碍。”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简单不过的对话,唐思卉竟然闻到了一股酸臭味。
时间在流逝,话题在跑偏,白玉堂忍不住开口问:“白小姐若是方便,不知是否可以配合我等,回答几个与案情有关的问题?”
这个直球打得一点也不做作,唐思卉看到平十三面色铁青,似要出面阻拦,便连忙对白音道:“呀,这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