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议定正月十八进京,仍旧是走水路。由于这次是举家搬迁,林家又是列候门第、累世书香,自然少不了珍藏古玩、文物典籍,这些都是要一一打点装船带走的,所以就连黛玉也不得不跟着连日忙碌。
这日黛玉正与紫鹃坐在罗汉床上核对各项物品的单子,忽听得丫鬟来报,说是船行来人了,要见姑娘。黛玉奇怪道:“船行来人也该是见哥哥啊,再说哥哥今日不就是往船行去了,怎么又会再差人来见我?”说着还是令人领进来。
紫鹃笑着站起身来一边把小几上各样簿子单子收好,一边笑着说道:“说不好是大爷打发回来传话的呢?”
不一时人来了,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年轻姑娘,柳眉秀目,高挑的个子,身边也还带着个丫鬟。
来人进来便蹲身行礼,黛玉一时没防备来的不是传话的婆子,赶忙罗汉床上下来还礼,并引客人上座。待紫鹃雪雁摆好茶果点心后方问道:“不知姑娘今日驾临寒舍所为何事?”
来人似乎有点不适应,摆弄着茶碗说道:“林姑娘别见笑,我是个粗人,学不来你们大家小姐这一套。我姓杨,小字丛云,今日冒昧前来只是想跟贵府大爷讨个话儿。”
黛玉道:“真是不巧,哥哥今日去了贵船行问行船路程去了,估摸着还有一会子才回来,姑娘何不直接回府问他?”
杨丛云说道:“就是因为知道他去了我家我才溜出来的,我爹听说他回了苏州,这几月都把我锁在家里不叫我找他,好容易有机会了,你需得替我带个话。”
黛玉闻言莞尔,真是个直肠子姑娘,说话都不打弯儿的,要不是深知哥哥为人,还真当他二人有什么呢。问道:“丛云姑娘有事请说,一定带到。”
“你帮我问问你哥哥,他到底把我哥哥拐哪里去了,怎么过年都不叫他回来。这也罢了,过不久就是我父亲四十岁的寿辰,你叫他一定把我哥哥叫回来,他要再不回来,父子俩真要做一辈子的仇人了。”杨丛云说到。
原来是为父兄的事,也不知这对父子为了什么不和,如此不惜天缘。黛玉叹了一口气,敛容道:“丛云姑娘放心,一定带给哥哥这话。”
正事说完,杨丛云才有心思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姑娘:身量虽未长成,却已有弱柳扶风之态,更不提眉目似画,气质如兰,顿时便心生好感:“岑…不对,他如今改姓林了。林文湙不知撞了什么大运,平白多出个神仙似的妹子。”
黛玉被她这满目赞赏看得有些脸红,直道:“丛云姑娘过奖了,能得兄长照拂是我的福气才是。”
显然是开始适应了,杨丛云也不再拘束。凑近黛玉说道:“你可别看那小子一副老实相,其实最奸猾不过了。小时候专哄我和我哥哥犯事儿他看热闹,有一回过年,他哄我哥哥往夫子家锅里丢炮仗,害的我哥哥被父亲打的三天没下床。”旁边听到这话的紫鹃和雪雁等都笑的不行,这要不是自家大爷,简直想帮着骂一声刁钻。杨丛云接着说道:“可恨我哥哥最肯听他哄,从床上爬起来接着跟他屁股后头转。不过还好他这人还算讲义气,又有点本事护得住人,所以家里也就随着他们混了。”
黛玉笑道:“男孩子小时候大多是淘气的,只要不失了大面儿就好。”两人初次见面竟也聊得投机,只是杨丛云怕父亲知道她来了林府要骂,只得早早告辞。临走前又想起件事告诉黛玉:“听说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