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具体的还没搞明白,但花见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她想要寻求松阳的庇护,但发现松阳也还是在笑。她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准确地搜寻出笑得最不那么厉害的一个。
高杉站在门边,最初的大笑过后,现在已经克制成了矜持的微笑,只有灰绿色的圆眼睛还比平时更亮一些。思虑再三,花见还是鼓起勇气,问:“晋助,你们在笑什么?”
没等高杉回答,银时和桂突然大声咳嗽起来。
“晋助?花见,为什么你会叫这家伙晋助?”银时用手指着高杉的脸,一本正经道,“这个称呼是不对的。来跟着阿银叫,矮——杉,很好再来一遍,矮……”
高杉一把打开他的手。“叫谁矮杉呢!少教别人奇奇怪怪的东西,你这个死鱼眼天然卷。”他不甘示弱地回道,“花见!这家伙才是,交他死鱼眼天然卷就好!”
桂叹气:“别吵了……”
“闭嘴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他们好像很容易就会像这样闹成一团,一直都是,只要在一起就是热热闹闹的。不知不觉中,花见自己也抿出一点笑意。这一刻,她突然若有所误。
“松阳老师,原来我不是樱花树生的孩子吗?”她问。
“咦,不是樱花树的孩子吗?”松阳故作惊讶,沉吟片刻,恍然道,“这么说起来,似乎的确不是。那么,花见就是春天的孩子吧。”
“喂老师,这种说法跟刚刚有区别吗……”
三个男孩齐齐叹气,却让松阳愉快地弯起眼睛。“老师可没开玩笑啊。花见是在樱花如云的春日来到这里的,所以才说是春天的孩子。”他站起身,手掌轻轻搁在花见头上,“不觉得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吗?”
“快到上课的时间了,我们一起去教室吧。”
具体是谁离松阳老师最近、谁站得最远,是不是有谁小跑几步超过众人,有谁被用力拉扯衣服然后回头怒吼,却只让大家都笑出来……要把所有这些细节巨细靡遗地一一描摹出来,实在有点难。但是,这些事情一定都是发生过的。就在那座熟悉的村塾里,沿着不长的走廊,庭院里时而是光与影,时而是水墨一样的阴云和细雨。
而花见,总是甘心当不说话的那一个。
不擅长言语也没关系,只要能跟大家在一起就好了。
那是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很淡,有些模糊,却始终盘旋缭绕在潜意识里,让她一路紧紧跟随。
村塾里的授课包括文化和剑道,老师都只有一人,就是无所不能的松阳老师。花见总想,怎么会有这么——这么——厉害的人,很好看,会用好看得不得了的字写出自己编的教材,讲课的时候告诉他们许多外界业已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事,然后,还是很厉害的武士。
应该是武士吧?听说在这个国度,武士才能带刀。在腰间别上两把刀,刀柄一高一低,交错成杀气腾腾的“×”形。有一种招式叫“居合斩”,是在呼吸的间隙里陡然抽刀,银刃会划过如水光飞溅,眨眼间即可取人性命。
要足够快,足够有力,还要斩人者的心足够坚硬冷酷。
坚硬冷酷——和松阳完全不搭的词。反差之大,好像极地的坚冰和赤道的烈日,是一眼看去就不会错认的相反存在。
当花见把这句话告诉松阳的时候,他却只是笑着,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