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这么说,但现在开始造船,大约是赶不上了。”她微垂着头, 仿佛脖子上架着难以承受的负荷。
孔墨提问道:“主公很急吗?从前我就想问了, 主公想要新式海船做什么呢?若是为了南方的珍宝,也不急在一时。”
阿生似乎没在听, 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东莱从前是胶东国,刘氏一家独大。他们毕竟是宗室,要记得保持尊敬,见面礼要给足, 土地购买手续要齐全。再一个,海边最重要的是提防海啸风浪,高处要修建避难所, 预警和演习也不能拉下。若是可以, 多招募识水性的渔民,我们以后大多是要在水上讨生活了。”
“主公这是何意?难道要往东莱长住吗?”
阿生抬起眼:“看来我不明说,孔先生今日是不会放过我了。”
孔墨一拜:“墨愚钝, 还请主公明示。”
“唉。”
防氏见阿生叹气,连忙出声阻止:“主人若是不愿, 必有主人的道理。”
“也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考量。”阿生摇摇头,“目标明确, 你们才能有动力。只是这话说来略长了些。”
“墨不怕话长。每与主公对论, 都有心胸开阔之感。主公请。”
“上一次丰收, 已经是前年的事情了。去年旱,减产超过八成。这个冬天更是一颗雪都没下。若是今年亦是大旱之年,百姓家中就没有余粮了。”
孔墨睁大了眼:“主公的意思是?”
“自我出生以来,中原受灾的年份几乎占了一半,差不多没过几年太平年景就有连绵的灾荒。如今春汛不至,颍水的水位已经降到历史最低,只怕是新一轮的大灾要到了。反倒是南岛已经丰收六季,除了自足还有存粮。我怕受灾,才急着将谯县和雒阳的孩子们往南方送;也正是怕饥荒,才命令南岛开荒新田。
“但无论是将南岛的粮食运来中原,还是将中原的灾民送到南岛。运量一大就不得不依靠大型海船。”
孔墨被说急了:“但是我们现在造船,最快也要一两年才能完工啊。”
“所以,我说来不及了啊。父亲前几年是闲职,叔祖父身体渐衰,我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大灾将近才发现运力不够,真是后悔!”
孔墨一拱手:“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主公放心,我以流水法造中型海船,能大幅缩减工期。今年年末之前就能为主公运人运粮。”孔墨一旦认真起来,技术上是非常靠得住的。
阿生给他叩首:“人命关天,安全至上。先生保重。”
孔墨和防氏连夜就上路了,就连原本能在颍川集训一个月的孩子们也只紧急补课了十天,就在家丁的保护下往青州而去。
时间紧迫,她需要在夏季来临之前将妇婴堂系统的重心从缺粮的豫州、司隶移到相对平安的青州、兖州和海南。曹家的主人们不会因为两年大旱而饿死,但数量已经超过两千的孤儿们就不好说了。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天降甘霖的可能性,然而将希望寄托在朝代末年的老天爷身上?恕她不敢。
阿生除了强压住心头的焦虑外,还要给病中的曹褒侍奉汤药。
一个红纹黑底的木质食盒,上层是药汤,下层是咸淡适宜的鱼粥。阿生亲自拎着食盒的手柄,跟五叔母韩氏一起往曹褒的院子走。春日当空,身后的婢女们举着笨重的布伞给主人家遮阳。
“阿生最近总是愁眉不展呢,可是为了阿翁的病?”
“我想着,要不要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