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淡定地将熏完的艾草灰烬收拾好,拔针,叮嘱老管家:“还是按照之前的药方抓药煮浴,睡前在暖室中用热药水泡澡一刻钟,夜晚注意保暖,切切。”
刘宠看上去比几天前脸上多了红晕。“辛苦华神医了。也多谢康成引荐之功。”
郑玄:……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想到引来的是这位神仙。
但是刘宠的身体刚刚有些起色,郑玄也就不打算再拿日食的话题去刺激他。一直到出了刘宅,郑玄才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是曹生……曹二公子?雒水一别可还记得郑某?公子怎么就以华神医的名号游学各地呢?难道是化名了华生?”
阿生强忍住朝天翻白眼的冲动,一脸高深地说瞎话:“华氏,是我学医的师门的名号。我这一辈最年长的师兄号为华佗,我号为华弥。”还有个华阿和华佛,刚好可以凑成“阿弥陀佛”。
郑玄一脸秒懂的表情,捋捋胡子一副慈爱长辈样:“你……行走在外有所不便,有个化名是能够方便不少。那我就称呼你为华弥,可好?”
阿生捂住抽搐的小心脏:“郑公随意。郑公可还有别的吩咐?”
郑玄闻言肃容,长拜一礼:“玄想要学习日食测算之法,还请华弥教我。”
阿生被这大礼吓了一跳,侧身避开:“我年少学浅,怎么敢当大儒这般的礼节。且我要往东去会见家人……”
“玄愿意追随而去。”
“郑公……”阿生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我听说郑公有弟子上千……”
郑玄摆摆手,臭脸都可以拿来当后世的表情包了:“都是贪慕虚名的多。一心向学的不过二三十人,带走不成问题。”
“这是……发生了何事?”
郑玄长叹一声。
原来,这青州东莱,有儒、道之争。
东莱郡原先的首府掖县,靠近文风鼎盛的北海国,是儒家的天下。而如今的首府黄县,据传说是替秦始皇找仙山的徐福的故乡,历代出方士,且黄县就是后来的蓬莱,隔海就能看见诸多岛礁,每年都有海市蜃楼,可以想见求仙问道的风气在黄县有多盛行。
郑玄原本带着弟子住在黄县附近,他是想着种种田教教书,过安稳日子。但天不遂人愿,马上就有掖县的儒生跑来请他,让他当进攻邪门歪道的旗帜。郑玄还没有应下,黄县的方士也上门来了,极力挽留。
作为一个对《易经》和《论语》都很有感情的学贯百家的文化人,郑玄很无奈啊。
更糟糕的是,他的弟子们也受到鼓动。每每起一个话题,吵着吵着就歪到儒道之争上去了。
这书没法教!
郑玄今年四十出头,新手教师刚刚上路,还不是六十岁的学界泰斗,镇不住背景雄厚的诸多弟子们。一气之下,他就跑到牟平给刘宠当邻居了。只盼着牟平偏东,能够让他过几天安生日子。
“便是华弥不来,我也准备继续往东迁到东牟。我只愿能够有一间静室让我编书。”什么新旧郡治之争都滚滚滚。
阿生:“好。”三十个语文老师,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