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煦便上前摇着阿郑的手道:“春衣,饶了她们吧,原是我想清清静静地读一会儿书,所以才一个人在屋里的。再者宁心宫在皇宫中,宫墙深深,哪里能有什么事呢?”
皇宫之内的确不能有什么事。阿郑虽然放心,但是却还是道:“一则女郎不要读书太晚,明日我们还要出宫;再则便是晚些,身边也不能少了服侍的……”
冯煦就赶紧道:“不必,我就睡了。”
一时躺下,自然还是睡不着的。
方才那一幕,仿佛不是真的,但拓跋濬的话她却记得清清楚楚。拓跋濬是太子之子,世嫡太孙,就算封了高阳王,也是只是藩王,封王反是降低了他的地位,如今取消了才是恢复他太孙的身份。而几位皇子改封,却是由亲王降为郡王。
魏国之制,唯有皇子、皇帝兄弟才能封亲王。按说几位皇子居亲王之位理所当然,可皇帝现在就将他们统统降了一级,意思太明显了。
这分明是断了四位儿子对皇位的非分之想,为太孙拓跋濬登基提前做好准备。
所以,那个嚣张的吴王,不,如今应该叫南安王了,南安王拓跋余不会再有机会了。
冯煦心里安定了,含着笑意睡下。第二天一早,她便知道,昨夜皇帝在太极殿颁下旨意,将才下达不足两天的旨意改了,“皇孙世嫡,不当为藩王。”
常氏满脸笑意地说:“听说陛下当时发了怒,还亲自动手打了几个王爷。还有那个宗爱,被陛下抽在脸上,恐怕要破相了,哈哈哈!”
冯煦听着也很开心,她固然也讨厌宗爱,但更是为拓跋濬高兴。皇帝终于做对了一件事,他为自己,为魏国选了一个好储君。
冯昭仪听常氏细细说了太极殿中之事,脸上还是淡淡的,“陛下可册立了太孙?”
“那倒还没有,”常氏的笑容也收敛了大半,“就要过年了,想是怎么也要年后的。”
“也是,总要年后的。”冯昭仪点了点头,却向冯煦道:“常姨不是外人,你也不必一定陪着。眼看着出宫时辰到了,你与阿郑出宫替我将年礼送到尚书左丞府,再给府里的人都拜了年回来。”
冯煦知道是昨天的话了,便辞别姑姑和常氏出来,果然阿郑已经收拾了一个包袱,两人拿着牌子出了宫。
后天就要过年了,平城街道上熙熙攘攘,人们手中都提着东西,脸上露出笑意,马车比上一次用了更多的时间才到了尚书左丞府。
慕容家里并不似外面那般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府里静悄悄的,冯煦因路上听阿郑说了原委才知道,尚书左丞的长子慕容白曜原是在太子手下,先前太子属官被杀时他亦受了牵连被免了职,接着去了北边的军营。前些时候他受了伤,才从北边送回家中,因此府里无心过年。而她们此行带来的年礼,多半是珍贵的药材。
老夫人接过药材十分感谢,“宫中之物都是极好的,便是拿着多少谷帛也无处去买。”吩咐身边的婢女赶紧送到长子房中,又再三拜谢。
冯煦也谢过老夫人,她再次得到哥哥平安的消息也十分感激。
说了一会儿闲话,冯煦便道:“我去给慕容将军拜个年便回宫里了。”姑姑特别吩咐自己给府里每个人都拜年的,如今她已经见过老大人、老夫人、尚书左丞的次子慕容如意、两位慕容少夫人和慕容府上的郎君和女郎,只差受了伤的慕容白曜将军。
老夫人便拦道:“犬子受了伤,室内脏污不堪,不敢入女郎的眼。”
冯煦到此时却明白姑姑派自己过来真正要见的正是慕容白曜,也唯有自己过来方能见到慕容白曜。阿郑虽是女官,但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