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她看到宗爱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在劫难逃了。
但不想,最终宗爱离开宁心宫时是客客气气笑着走的,看样子他再也不会来打扰姑姑和自己了。
自己早觉得姑姑很了不起,可如今才知道还是将姑姑看低了。冯煦很想听姑姑讲一讲她如何敢直接回绝宗爱却没能让他翻脸,然后再让许春衣进来拿出伤药勾起往事,最后又轻轻地把宗爱的注意引到了外面。
但是姑姑只告诉自己宗爱也是一个人,就再不肯多话了。
冯煦见姑姑开始礼佛,就悄悄地退回了自己房中。
坐在桌前想了想,姑姑的行事,正与自己方才从拓跋濬手中接过来的问题暗中相合。
“权制断于君则威”是法家的观点,谷先生一向赞同,他希望拓跋濬能与他的先祖魏国的道武帝一般用法家的手段治理魏国,天下之事无小大皆决于上,使得魏国更加强大。
可是,驾崩不久的拓跋焘一向就是如此强权的帝王,他以刑杀为威,虽然使得魏国扩地千里,一统北地,但也杀戮太过,最后死于非命。以法家治国并不为错,可是一味尊崇法家过于严苛,反而不当,不若间以儒学教导百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仁而有序。
冯煦不知不觉写满了几页纸,她幼时随父亲学儒读史,后来又从谷先生学法,还亲身经历过了许多苦难,刚刚宗爱和姑姑的所为更是让她反复思考,下笔有如神助。
第二天,冯煦到东宫时,谷先生已经在坐,见了她第一次点了点头,“原来女郎是燕国冯氏后人。”
冯煦诧异不已。
拓跋濬就笑道:“昨夜我看了你的文章,觉得写得特别好,便急忙遣人送到了谷先生处,不想谷先生更觉得惊奇,早早就来了,宫门一开就来等着见你。”
原本说好了是替拓跋濬做作答,不想他竟然把自己代笔之事说了出去,冯煦一时有些难为情,“我不过把自己所思所想写出来而已。”
“一个女郎能写出这些很不容易,”谷先生似有不信,接着一直问了冯煦许多问题,听她答了才又叹道:“冯氏有后如此,也许先祖并非无能之辈,是以当年才能取代慕容氏。”
冯煦听他中之意,似乎对自己的祖辈并不尊崇,一时倒不知何意。
拓跋濬就说:“谷先生的祖父谷浑原是燕国成武皇帝治下广武将军,后来因为冯氏取代慕容氏才投到魏国。”
冯家的帝位正是自成武皇帝慕容垂的后代手中取得,所以也可以说谷先生与自己亦是有世仇的。无怪他先前待自己一直十分无礼,想来也有这个原因。
可是冯煦早已经看淡这些恩怨了,乱世之中,真正追究仇恨,恐怕世上所有人都要相互杀戮尽了才能真正完结吧。特别自拓跋焘被杀死之后,她心中早就没有什么不平了。因此就笑了笑道:“如今我们既然都在太孙身边,便都应该竭尽全力,辅佐太孙,造福黎民才是。”
拓跋濬便笑道:“谷先生,我能邀煦儿一同读书,便是早看出她不同寻常女子,现在先生也赞同了吧。”
谷洪端正形容,长揖道:“下官恭贺太孙得贤妃如此!”
冯煦脸一红,便要退出书房,拓跋濬拉住她笑道:“谷先生是诚实之人,我们得了先生的祝贺应该高兴才对。”
自此,上课之时谷先生不再视冯煦为无物,完全将她与太孙一样对待。虽然太孙从小在先帝身边长大,见识才干不同凡人,但是冯家女郎一样让他不能小觑。
假使冯家女郎与太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