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这是一位女郎,谷洪也许会劝太孙杀掉她。冯氏后裔,天纵奇才,若为男子有复国之志,将来便是太孙难以应付的敌手。
谷洪的心思冯煦不知道,就是知道了她只会笑这位有些呆气的先生。
晋灭之后一百余年,天下英雄风起云涌,逐鹿中原,当于彼时,自己哪怕身为女子,也会冯家的燕国竭尽全力。但自从拓跋焘平定诸国,一统北方后,当年诸国便再无复国之望了。这本是天下大势,就像当年秦始皇、汉高祖一统天下一般。自己就是男儿,也唯有在魏国出仕,出将入相,留名青史。
何况眼下的冯煦心里满满的都是拓跋濬。
拓跋濬在她的眼里是最英俊的少年:方正而硬朗的面容,明亮的眼睛,坚毅的嘴唇,就连他脸颊上的那颗黑痣都让她欢喜不已。因为喜爱那高瘦而矫健的身姿,冯煦就连对鲜卑人的装扮也看入了眼,结辫披散的头发,利落的裤褶,束腰的皮带和皮靴……总之,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冯煦由衷希望他能成功,诚心地帮助他成功,并不是她渴望共享那无上的荣耀,而是只是单纯地想看到他愿望达成的快乐和幸福。
就像他一直带给过自己的一样。
因此,在如此的困境中,两个少年从没有沉浸在阴霾中,他们彼此沐浴在对方的阳光之中,充满了斗志。
如今拓跋濬得到了统率禁兵的平西将军源贺、尚书步六孤丽、殿中尚书长孙渴侯、长乐王拓跋南阳与羽林郎中刘尼等人的支持,“宗爱出身宦官,在朝中并没有多少根基,骤然把持朝政,也不能一时将他们都除掉,”拓跋濬告诉冯煦,“现在我们已经等到了一个时机,临淮王叔和广阳王叔对拓跋余与宗爱勾结抢夺皇位十分不满,正准备起兵反叛。”
临淮王拓跋建和广阳王拓跋谭都曾带兵出征,也曾立下赫赫战功,且他们都年长于拓跋余,有不平之意自是当然。冯煦就悄悄问:“你打算参加他们吗?”
“不,”拓跋濬摇了摇头,“我这两位王叔有勇而无谋,现在还未起兵,消息便传了出去。我既然得知,恐怕新帝和宗爱也会听到了,究竟能否成功尚难料定。且即便他们能胜,将来又能如何呢?”
冯煦便明白过来,“他们若是能打败新帝和拓跋余,也不会立你为帝。而且,这两个人现在能齐心合力,若是胜了,又会兴起一番风波。”
“你果然一点就透,”拓跋濬就笑了,“情形正是你说的那般,所以我依旧要在东宫默然无声,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太小,什么也不懂,根本算不上威胁。”
“这就是坐山观虎斗了。”
“应该说是驱虎相斗!”
“两位皇叔能有反意,也与你有关?”
“我曾暗地里推了一把。”
真想不到笑容明朗的拓跋濬竟然如此有权谋,冯煦仔细地端详他,“你有时候也与我想的不一样。”
“你别忘记了,我从小就跟在祖父身边长大,见到不知多少谋反政变,”拓跋濬不以为然,“朝政军国大事,有正道,亦要有奇谋,立于不败之地不过是最最基本的。”
是啊,自己原本没有见过参与朝政、军情的拓跋濬,两人相见一直在后宫之中,卿卿我我,柔情蜜意,直到现在,因为宗爱的政变他才会将他的权谋展现在自己面前。要知道拓跋濬可是皇孙,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冯煦很快就接受了拓跋濬的另一面,心里还不由得生出了仰慕和敬佩,同时,她也有了些隐忧,“这样似乎有些冷酷无情呢。”
“对于敌人,必须冷酷无情,如果不够冷酷不够无情,也许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