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跟何太太往来密切,她很明白是我什么样的人,不然……”
这一层,她基本没和陈知遇提过。在这儿待着难受,除了外在的因素,更多的是这些令人心烦的人际关系。
这里的男人不都像何平那样虽然左右逢源,但能遵守原则底线。好些人是从很底层的地方摸爬滚打上来的,自带一身洗不去的市侩气,总要从任何事情上都占点便宜,才觉得自己这苦吃得值。
苏南指一指远处那几个跟男人调笑的俄罗斯面孔,“两个白俄的,两个乌克兰的。有几个男同事,在这边拿到工资,去欧洲扫货,顺便去东欧的红灯区‘长见识’,那四个女人,都是……”
陈知遇“嗯”一声。
苏南叹声气,“……校园外的世界,原来这么肮脏。”
陈知遇看她。
他被苏南吸引的一点,就是她虽然境遇坎坷,吃过很多的苦,却能保持一颗本心。
生离死别倒是其次,主要是生活中那些贫穷、寒伧的琐碎,对人性潜移默化的塑造,容易把一个人善与真的那些弧光,磨得支离破碎。
音乐如流水缓慢淌过。
“armsofthesea
lyr
i'……”
陈知遇带着苏南,缓慢地绕着圈,“……人之一生,常常需要为之拼搏的母题,是不能变成自己所讨厌的人。”
苏南心里被很温暖的潮水浸过,“我不会。”
操场遥远的一角,灯光昏暗。
但头顶有星光,清楚明亮。
来这儿之后,苏南时常加班到深夜,从公司步行回宿舍,累得心里焦躁,总会抬头看夜空。
这儿光污染不严重,星星很亮,密密麻麻地挤在天上,拥挤又热闹,疏远又孤独。
南半球的星空与北半球不同,她常常看得入迷。
人啊,不管如何泥足深陷,也不能忘记对星空的渴望。
“陈老师……”
“嗯?”
苏南顿下脚步,“……我想亲你了。”
陈知遇笑一声,低下头来。
回到别墅,是在九点。算着,国内已经是初一。
苏南洗个澡出来,听陈知遇在打电话。
半刻,他聊完。
“谁?”
“程宛。在冰岛,住的酒店停电了,一个人裹在被子里发抖。”
苏南笑一声,“好惨啊。”
“我要是不来,你现在肯定也是裹在杯子里,一边哭一边给我打电话。”
“是,”苏南过去抱抱他,“你最贴心了。”
没想到她这么乖,一句话都不顶嘴,陈知遇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推一推她,去洗澡。
洗完出来,看苏南跪在地毯上,往一个红包里塞钱。
“多少钱?”
苏南吓一跳,“……你走路没声音的啊。”
“你从哪里搞来的红包?”
“昨天在华人超市买面粉的时候看见的啊。”
把鼓鼓囊囊的红包,递到陈知遇手边,“来,给家属的。”
“多少?”
“哎哎哎——现在别看。”苏南捏住他的手,“能有多少,我很穷的,钱都要攒起来。”
“攒起来干什么?”
“带着嫁妆,嫁给你啊。”
陈知遇笑一声。
他头发还有点湿润,衬得眉眼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