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苏南窝在沙发,也有点昏昏欲睡。早上起太早,又坐了一路的车。感觉到床铺陷下去一点,她睁开眼,“陈老师……”
“去床上睡吧。”
“我眯一下就好。”说着身体往下滑,枕在陈知遇腿上。
窗帘分两层,亚麻下面一层细纱,亚麻的那层拉开了,从细纱布里漏进来的光柔和朦胧。
“上回我指甲伤了不来,你一个人是不是挺失落的。”
陈知遇微挑着眉,“失落什么?跟人谈合作,人直接往我房里送女人。”
苏南差点跳起来,“还有这回事?!”
“让你不来,你来了他们就没这胆了。”
苏南一笑,“还是记仇嘛。”
陈知遇轻哼一声。
说着话,过了一会儿,没听见苏南再出声,低头一看,苏南已经睡着了。他从立在一旁的箱子里把浴巾扯出来给她搭上,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头发。
不知过多久,听见有人叫“爸爸”。头一动,才发现自己也睡着了。
拍拍苏南肩膀,起身把她脑袋搁在沙发上,上二楼去看虾米。
苏南已经醒了,睁眼瞧着他身影上去,紧接着上面响起温和安抚的声音。
她头枕在自己手臂上,翻个身,瞧见透过薄纱洒落在地上的阳光,不知为什么就笑出声。
下午,虾米在游泳池里游了一小时的泳,洗过澡换了衣服,跟陈知遇和苏南去附近的书院逛了逛。
清湖镇是宋朝一位名臣的故乡,那书院就是他小时候曾经读书的地方。
书院清净无人,院前种了棵枫杨树,已有百年历史,投下的绿荫都都带着点儿森然的古意。
进屋,授课的厅堂里挂着孔老夫子的画像,虾米恭恭敬敬鞠个躬。
苏南纳罕,“你认识这是谁吗?”
“认识!爸爸说,是他们教书匠的祖师爷!”她讲话抑扬顿挫,这句更让她说出点儿韵律感。
苏南没忍住笑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爸成天都教了你些什么?”
“还教我,另外一个老头,喜欢骑牛!还有个老头,喜欢跟鱼过不去!”
苏南估摸着应该是说的老子和老庄,引导她,“跟鱼过不去?”
虾米晃晃脑袋,“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也。”
陈知遇深感欣慰。
苏南抬脚悄悄碰一碰陈知遇的鞋,低声说,“陈老师,我读书时老记不住老庄的《逍遥游》,你也教教我呗。”
晚上,民宿热闹起来。
进入的大堂里摆着齐房顶的书架,设了咖啡茶座,还有架钢琴。
虾米一看见钢琴就激动,“妈妈,我今天还没练琴!”
“出来玩,特批你不练。”
“我能去弹会儿吗?”
苏南征询了茶座柜台的意见,得到许可之后,蹲下身嘱咐虾米,“可以弹,但是不能瞎弹,那边有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在看书聊天,你弹一点温柔一点的曲子。”
虾米点点头,坐去琴凳上。个子矮,腿悬空着,还踩不到踏板。
门德尔松的曲子响起来,苏南和陈知遇携手走去门外。
隔了一道门窗,乐声显得朦朦胧胧。
院子里一股花木的清香,头顶星河璀璨,长长的银河,仿佛要从天际垂落而下。
两个人并肩站着,谁也没说话。
过会儿,苏南翻个身,凑前一步,头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