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学子面面相觑。
沈西想到王铁牛和小翠,恨不得所有的百姓都能像他们一样过上好日子。她微微抬起下巴,骄傲地说:“在下不才,也不是讼师,但是去年的时候,在下仅用十六个字,帮助守寡的小娘子改嫁,从此过上和和美美的好日子。”
“哦?”学子们饶有兴趣,要知道寡妇想要改嫁,必须获得夫家、娘家以及宗族的许可,并非易事。
“真要细究起来,也算不得什么,都是巧合,巧合罢了。”沈西仰头喝下一杯热茶,豪气云天,“当时,我只是对里正和族长说,‘氏年十八,夫死无子,翁壮而鳏,叔大未娶’。族长和里正马上就同意让她改嫁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话说,湖州有一位富商家的年轻儿媳,丈夫死后想改嫁,她的公公却想强迫她守寡。儿媳请求湖州女讼师,诨号疙瘩老娘的寡妇为她写状纸。”
沈西循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正是早前那名书生。在旁人听来,书生的话没头没尾,沈西却在一夕间满脸红霞,羞愧得无地自容。
书生似笑非笑看着她,明知故问:“沈三少,你知不知道,疙瘩老娘的状纸是如何写的?”
沈西哑口无言,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原来,她对里正说的十六个字,正是疙瘩老娘替小寡妇写的状纸,一字不差。
一年多前,她偷偷溜去尉司园,当时丁伯仲正在教授学生如何写诉状,她躲在一旁偷听,无意间得知了这桩轶事。
此后没多久,她亲眼目睹小翠的前公公羞辱她,街坊邻居也骂她不知廉耻,只知道想男人,偏偏里正、族长又不许她改嫁。她在情急之下,引用了疙瘩老娘的状词,替小翠争取改嫁的机会。那个时候,她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成功了。
沈西被书生当众拆穿却也不恼,只觉得羞愧,又拉不下脸面。她鼓着腮帮子说:“没错,那十六个字是我引用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帮到了人,这样就够了。”
书生站起身,面向她走了两步。他身旁的大汉如影随形,跟着他逼近沈西。沈西吓了一大跳,一连后退三步,后腰靠在了桌沿。
书生笑问:“你如何知道,你帮到了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充满压迫感。
沈西仰着头,茫然地看着他。书生看着消瘦文弱,居然比她高了一个头。阳光透过窗户,从他背后斜斜地射入小饭馆,在地上落下一道影子。她恍惚觉得,自己正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她一向赞同义父的处世哲学,凡事输人不输阵,首先必须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她跳上凳子,大喝一声:“我说帮到了,自然是帮到的!你再敢胡搅蛮缠,小心我揍你!”
“沈三少又要揍人了!”不知是谁仓惶大叫,小饭馆的食客瞬间作鸟兽散去,引得路人纷纷好奇地朝饭馆内张望。
沈西莫名其妙,索性举起拳头冲书生比了比。
“你敢!”书生轻声吐出两个字,平静地注视她。
一时间,沈西骑虎难下。她倒不是怕了他的保镖,而是下不去手。书生的容貌称不上俊俏不凡,神色却透着凛然正气,特别是他的眼睛,仿佛能把人看透。这会儿,他明明只穿着白色布衣,竟然比那些大官还威严。她脱口而出:“你和钱明文那个伪君子,真像!”
“你说什么?”书生猛地上前一步,右手握拳,手背青筋凸显。
沈西一头雾水,回道:“钱明文啊,以前的钱塘县知县……”
“啊哟,原来是沈三少,别来无恙啊。”一个戏谑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