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寞的走在宫道上。
忽然看见前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她快步奔走过去,陆檎桑看着她眉目清寒。
“去了哪儿?”陆檎桑已习惯把手递给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去了不想去的地方?去见了不想见的人?她忘了自己只是个十三岁的姑娘,于是全村人都忘了这件事,他们的期望太大,她承担不起。
她觉得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她胡乱的擦着却没有什么用。
一道紫色金边的衣袖轻轻擦着她哭红的脸颊,陆檎桑嫌弃的看着她的哭脸,她哭起来并不丑,相反已经有了美人的样子,但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遇事只会哭罢了。
“不愿意说?”
她听见他低声在她耳旁安慰。
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得到答案,只是想让她倾诉一些事。
黑暗的宫道上只有他们两人,女孩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是哭出来的晕红,周身透着一股招人疼的气息,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她拉过他的手,认真写道:‘你在等我。’
没有疑问,是在陈述事实。
陆檎桑顿住了擦着眼泪的手,忽然被晃了眼。
还未遭遇变故前,少年意气心比天高,他也在醉酒后畅想过今后妻子的模样,不需要身世多好,更不需要长得多美,只需温柔娇弱,两人相敬如宾,他定会护着这样的妻子一辈子。
今晚看着拉着自己手掌的小姑娘,他第一次在宫中想起了从前愚钝的自己。
“恩,在等你。”他鬼使神差道。
阮阮没料到他会如此坦诚,在他手掌上郑重的写道:‘谢谢。’
夜风越来越凉,她随着风打了个寒颤。
一瞬间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落在她头上,包裹住了她整个人,她努力的卷起长长的披风才不至于落到地上。
阮阮仰着小脑袋,望着给自己披风的人,她是第一次细细打量他的样貌,她是一直知道他长得好的,可却是第一次意识到他长得竟这样好,黑夜中,他深邃的眼眸依旧冷漠,但好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鼻梁高挺,一身紫色流金锦袍,腰间是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枚石子大小的幽青佩玉。
消息中说他武功深不可测,她想起那根杀人利落准确的银线,那根银线能不能杀了何大总管?一个荒唐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中。
陆檎桑眯着眼,似已看穿她的为难。
“想杀谁?”他轻声道,清冷的声音消散在风中,仿佛只是在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阮阮似受了蛊惑,在他的手心写下一个:‘何’字,随即紧张的看着他的脸色。
他的表情阴暗未明,阮阮垂着头,果然,即使是对于武功高深的他来说,谋杀何大总管也是一件天方夜谭。
许久,阮阮抬头恢复成了乐呵呵的小宫女,对陆檎桑笑着摆手,拉过他的手写道:‘玩笑话呀。’
陆檎桑收回自己的手掌,看着眼前小姑娘违心笑脸,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低声道:“好。”
一瞬间,她再次泪如泉涌。
她听见他说“好”。
自四岁以后,她就再也没对谁提过要求,因为得到的回应是拒绝,是无视,唯一没有应允。
她不知道这是他的安慰还是一时兴起,可她敌不过这样突然的温暖,只能捂着已经哭红的眼睛,扯着他的衣角。
陆檎桑不再擦拭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