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整日，厉劭以为雪园之夜是场梦，是青柳可怜他才入了他的梦境见他一面。

    第二天晚他处理完公事早早回房，肖想今夜再进梦境，行至门外正对的园子，沉目圆睁，见到记挂在心的人。

    “柳柳，你、你又进了我的梦吗？”

    厉将军开口小心翼翼，生怕音高了把梦境惊醒，眼角湿润看着眼前人。

    青柳笑笑摇头，跳到厉劭身后，仿佛回到少年时代那个烂漫调皮的年纪，攀紧他宽阔的肩头，佯装不满抱怨他，“厉劭你笨啦，才没有做梦，是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厉劭握上青柳虚无的手，心一点点冷下来。

    见状，青柳放声大笑，天真又残忍的说：“厉劭，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和任何人说噢。”

    厉劭回头看他，点了点头，盯着青柳发白的嘴唇，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我现在不是人，是鬼。”

    不是人，是鬼……

    支撑着厉劭站稳的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空了，驰骋疆场数十载的铁血将军颤抖地弯下身躯，头痛欲裂，喉咙压抑着溢出的血腥味。

    青柳在厉劭面前蹲坐下，双手抱于膝盖，是儿时对他撒娇时的姿势，黑眼吱溜溜的看他，不解问：“厉劭，你很难过么？”

    厉劭说不出话。

    青柳接着说，声音轻飘飘的，“我死的时候才是难过呢，生辰当天，穿你从前留下来的衣裳，抱着一盏灯等你，等啊等，天亮了，灯火一灭，我就死了。”

    满园沉寂，夜色下灯光朦朦绰绰。厉劭身有千钧重力压着，抬不起头。

    青柳笑了笑，“你现在当上将军，好威风呢，就是有些老了。 ”

    他问：“你会娶亲么？”

    厉劭猛地抬头，咳出一丝溢出的血，丝毫不见青柳露出心疼的神色。

    他黯然摇头，“不会。”

    无论他做出什么忏悔都于事无补，厉劭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抖着唇低声说：“柳柳，你、你愿意再等等我吗？”

    等我死，死了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