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哀斐忽然跟毕夏对上了视线，无害的小鹿眼目光深沉，似乎有话要说。接着，小家伙短腿一蹬，离开了跷跷板。
“老师，我想……”
“哇——”
刚要提“给家长打电话”的要求，隔壁班豆丁群就很不给面子的传来一声哀嚎。两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就见小广场上有个孩子摔了跤，脸着地的姿势和今早的毕总裁如出一辙。
但他们班老师不在。
这个年纪的孩子容易相互影响，一个哭，就有三个跟着闹。
事有先来后到，小毕总明显有话说，但为避免更大“骚乱”，哀斐只得将事件分出主次，摸了摸毕总裁圆脑袋，“然然，有事一会儿再说，老师先去照顾小朋友。王老师就在前面去食堂的路上，去找她带你吃午饭吧。”
毕夏沉默不语。
成年人装孩子并不简单，交换身体这事已经耽误了毕夏整个上午，所以他现在只想解决意外、不想再浪费时间，也不打算配合忙着看孩子的哀老师。直到哀斐发出微不足道的一声低叹。
亲人刚离世，因为工作，他没赶上他最后一面，甚至都没陪几天床。时间到了，不管他心情如何，都要笑着重新投身工作。
孩子不能理解成人世界的无奈，但披着外甥壳子的“小毕总”可以。
哀斐声音很轻，但毕夏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
气氛有片刻沉默，哀老师等半晌都没收到回信，正要再问一遍，就见毕夏跳下跷跷板，手插裤兜、迈起了短腿。
“去哪？”
“吃饭。”
这大概是毕夏第一次为他人着想，两个字单蹦显得很不耐烦。
怕自己行为不像孩子，小毕总后知后觉顿住脚步，多补充一句：“我……去找王老师吃饭。”
无法理解毕总裁刻意扮嫩的糟糕感觉，哀老师只觉得小毕总板起的小脸别扭又可爱。
老师理应无私，也不可避免地更偏爱自己班孩子。
幼儿园就这么大，从小广场到食堂也没几步，看着小毕总倔强的身影，哀斐忽然换了主意。
“然然愿意跟老师一起去安慰小朋友么？”哀斐蹲下身子，跟毕夏保持同一视线的伸出手，邀请一般等答复：“之后咱们再一起去食堂。”
哀老师放低的身高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感，毕夏拧着眉看向哀斐的脸，又低头看了看他伸出的手，一时无言。
不管毕夏实际年龄多大，心理多成熟，现在他的外貌都是只有四岁的毕浩然。
小毕总一上午混在豆丁群里，被各种“大人”当孩子敷衍，只有在哀斐这受到了平等对待。
直视着透明镜片后那双眼睛，毕夏心跳莫名加快。这种感觉他从未体会过，但清楚地感受到心头积压了一整个上午的郁结之气被什么吹散了。
这一次，毕夏耳尖红透是因为害羞。
毕总裁鬼使神差地向哀老师伸出了手。
“走吧。”看见毕夏红透的耳尖，哀斐对这个别扭孩子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尽管小毕总不喜欢被别人牵着走，却意外地不想挣脱哀斐，堪称乖巧地跟他到了邻班地界。
有经验的老师都有带孩子的套路。哀斐先安置好毕夏，再扶起地上摔倒的孩子，喊乱成一团的孩子们重新排好队后才蹲下身，一边安慰、一边拿纸擦去小孩糊了满脸的鼻涕。
职业缘故，哀斐对孩子们很有耐心，也早习惯照顾他们了，哀老师笑容一如既往，但毕夏的目光却从他身上慢慢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