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尧闻言皱眉:“你叫我什么?”
纪修然愕然,须臾轻声道:“景……景尧。”
听见这久违的称呼,陆景尧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一向沉静的脸上带了丝笑容,他往后靠在沙发上,转过头,假装不经意地说:“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的房子比我俩的年龄都要大了。”
“是啊,我从记事起就一直住在这里。”纪修然微微勾起唇角,脑中一瞬想起许多美好的回忆。
陆景尧盯着他的眼睛,贪婪地捕捉着眸中的笑意,又问:“那你爸妈呢?不在家吗?”
话音刚落,他眼睁睁看着笑意从纪修然的眼睛里褪去,后者似是怔住了,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陆景尧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坐直身体,急声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肩膀被抓住,陆景尧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到他的心里,纪修然如梦初醒,摇摇头,片刻哑声回答:“他们……不在家。”
陆景尧被他的状态吓到,起身想去给他倒杯水,目光无意中扫过茶几下的一个文件袋,袋上分明是本市一所疗养院的名字,而下面的姓名一栏——
纪修然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露出苦笑,解释道:“上面是我爸妈的名字。”
气氛刹那间降至冰点,陆景尧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两个名字,又想从纪修然的脸上看出些端倪,希望事实不是自己想得那样,然而过了极长的一段时间,也没有等到纪修然说什么。陆景尧用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哑声问:“怎么回事?”
纪修然抿唇,很久很久,才开始说话。
陆景尧这才知道,转学后的纪修然,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满载回忆的老房子,空旷的家,没有人陪伴,没有人说话,去了疗养院也只能听到仪器冰冷的声音。陆景尧难以想象,这十年纪修然是怎么熬过来的。
心底有酸水涌入,等陆景尧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张开双臂将纪修然纳入怀抱中,他闭了闭眼,想说一句“别怕,以后有我在”,却不敢说出口,只得道:“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我明白。”纪修然鼻尖再次抵住陆景尧的肩膀,明知只是朋友间安慰的拥抱,他却不想这么快推开他。
良久,陆景尧松开怀抱,帮面前人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刘海,认真道:“修然,住在这里对你来说不安全,你有想过搬家吗?”经过今天一事,他也完全不放心,这一回恰好有他在,那下回呢?
纪修然点头,这里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回忆太重。一开始他是没想搬家的,但是耐不住家里三番两次有小偷造访,换了锁也没用,这一回更是直接让他面对面碰上了。
况且这里离疗养院也太远,过去一趟很不方便,来回得四个小时,经常是下班过去,半夜回来。纪修然考虑过搬到条件好一点的地方,离疗养院近一点,但暂时没物色到不错的房源,换了工作也没时间去考虑这些。
陆景尧看出他的疑虑,主动道:“我认识几个朋友,他们手里都有不错的房源,哪天我让他们拿给你看看,好不好?”
纪修然本要拒绝,不想麻烦他,但看到陆景尧真诚的目光,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应下来,又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陆景尧面色淡定如常,心里却乐开了花,他控制着表情不让自己暴露得太明显,忍得甚是艰难。
时钟在静夜里发出微小的声音,纪修然惊觉已是凌晨一点半,客厅里明亮如昼,外头却是浓黑的夜色,他想提醒陆景尧回去休息,又怕凌晨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