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来说,只恨太短。鸡鸣时分,到了该离开之时,但那人儿在怀,让他多年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瞬间瓦解,到底还是贪恋,一再逗留,一瞬不瞬的看她,瞧不够似的。
渐渐的,东方现出了鱼肚白,锦帐内却依然没什么动静,锦画终是忍不住进来,跪下身小声提醒:“主子,到时候了……”
许久里面的人才暗哑着嗓音问:“今日央儿情绪还可以,你可问出什么来?”
锦画吓的忙以头扣地,颤声回道:“姑娘晌午却是开朗了些,但奴婢一问,姑娘瞬间就变了神色,奴婢便不敢再多言了,是以还未曾问出,请主子恕罪。”
锦帐微动,那人终于从绣塌内出来,倒也没怪罪,只是默了默:“再问。”
锦画忙应声,良久抬脸,那人果然已经不再。
那人儿低落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全因乐棠之到了。
千里之遥,他从冀州到京城仅仅只用了半月不到的时间,流夏过来通传的时候,武陵侯有些讶异:“如此快?”
流夏道:“乐公子疼爱妹妹,定是马不停蹄的赶路。”
闻言,他神色有些不愉,却也没说什么,只吩咐道:“让他在正厅等候。”说着又顿了下:“谴人告诉央儿,兄长过来她应会开心些。”
“是”
流夏应声下去。
乐堂之正端坐在正厅内,身后站了一个跟随的小子。
与乐央的鲜艳娇美不同,他逊色了些,却也是唇红齿白,很是秀气的少年郎模样,不远千里而来,身上却并无风尘,衣物干净整洁,清清朗朗一如那天上的月。
早在冀州见过,见武陵侯过来,乐堂之起身,不卑不亢的行了礼:“侯爷。”
对着这个看起来跟他相差无几的男人,武陵侯实在无法代入舅舅的身份,便也没纠正他的称呼,只是颔首,示意他坐下,简单的问候:“千里之遥,半月便至,堂之一路辛苦。”
乐堂之拱了拱手:“谢侯爷关心,小妹在家被宠坏了,她在侯爷处叨扰半年之久,实在是怕她犯错惹侯爷恼怒,此次得了侯爷传唤,便不由得快马加鞭的赶过来。”
回的进退有度,乐家的儿子也是不错。
武陵侯颔首正待说话,忽然外头有“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禁步发出的声响,面上便不自觉的带了笑,望向门口,果见那人儿提着裙摆小跑进来,他站起了身,唤她的话刚到嘴边,她便已经欢呼着,小鸟入林一般扑进了乐堂之的怀中。
似乎未曾发现他的存在,期间连一丝余光也没给过他。
面上的笑僵住,那乐堂之似乎也忘记了他的存在,竟将那人儿一把抱了起来,惊喜万分的唤她“暮暮”
她万般欢喜的应,却又是忍不住的落泪。
他将她放下来,双手捧住了她的小脸儿细细的帮她拭泪,又顺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宠溺的笑她:“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是动不动就哭鼻子,暮暮羞也不羞?”
她对他极为亲昵,竟对他撒娇,故意埋首进他的怀中,将泪水全部蹭到他的胸口上。
若是不知,完全是一对儿郎才女貌的璧人。
他费尽心机才引的那人儿出门、露出一丝笑容,他只人在这里,便可以轻易做到!
武陵侯眯起了眼,那张冰雪琉璃似的面孔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呵……暮暮!他竟从不知她还有个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