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丰年回来了,屋里的姑娘皆是十分惊讶的。毕竟她走了这么久,有些人甚至猜测,她已经给挪出宫去了,更有甚者,还觉得她是病死了。不成想她这么猝不及防的回来了,甚至面色还很好,身上的衣裳也是簇新的宫装。
细心者会发现,任丰年袄上缝制的纱料,和头上戴的珠花,皆是大月国进贡的月胧纱制成的,本是作装饰用的布料,却有瑰丽光泽,轻薄细腻,占面如宫室大小的纱料,能以巧手层层叠叠制成小巧牡丹珠花,辅以珍珠宝石,更是尽显雍容。
这样的布料可谓有价无市,勋贵人家也未必能得一小匹,更遑论以此纱制成整套衣裳首饰了。而任丰年的衣裳很多,知晓的布料和用途皆在于心,可也不曾见过这么漂亮的布。她虽不知有多珍贵,却也晓得十分难得。
不过她也不在意便是了,穿再珍贵漂亮的衣裳,内心却时刻惶恐不安,实在不算甚么好滋味。
任丰年不晓得苏绣这人到底实怎样,不过她可以肯定,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姑娘。交朋友贵在心诚,而她无法从苏绣眼里看到诚意,这人的内里被遮掩的很好,朦胧着使人捉摸不定。
苏绣与任丰年说了会子话,但任丰年也并未多热忱,至多便是不失礼。她见任丰年困了,便体贴道:“丰年妹妹睡吧,枕头稍稍垫的高些,对颈子好。”任丰年看她一眼,嗯一声,慢慢合上眼,很快便入了梦。
苏绣知晓任丰年给挪到偏殿的事体,她很好奇,任丰年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直到某一日,她有了新发现,才知晓和任丰年交好并不亏。任丰年脾气不好,想必能包容并与她相交之人并不多。而苏绣恰巧很会忍耐,她可以忍耐所有的漠然和耻辱,她一点都不在意,直到撷取最甜美的果实的一天。
任丰年第二日,一大早便给吵醒了。这才知晓,秀女们留在后宫这两月,是要学诸多宫中礼仪的,并非只是吃喝玩乐养肥待宰。任丰年这才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太作了好么!
比起动不动跪在地上一个时辰,能在偏殿里头吃喝玩乐醉生梦死简直不要太好过!然而她也不可能拉下脸皮,再跑去和某人撒娇说练规矩太苦了,毕竟她的首要目的还是想离宫,那样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大太阳底下穿着宫袄,笔直笔直站规矩,也实在太难忍了。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给烤熟了,然而那头的嬷嬷仍旧肃着脸站着,一点也没有放行的样子。
任丰年本就是娇气的性子,她恨不得嬷嬷因这样的事体把她送出宫去,只她晓得不管她做甚么,也没人真的敢为难她。任丰年抬头看着嬷嬷道:“嬷嬷我头晕,身子有些不爽利,想回去歇着。”
嬷嬷:“…………”她听两个老姐妹说,这姑娘身上有上头的宠护在,脾气又相当难搞,遇见她瞎作还要多担待些。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要多担待到什么样的程度,现在总算晓得了……
嬷嬷点点头道:“你身子弱些,那便叫宫人扶着回去罢。”
嬷嬷内心:自己在宫里少说也有点威严在,现在根本就是威严扫地,还要装作淡定的样子实在太耻辱了!
其余秀女:“…………”
知晓任丰年情况的自然不敢吱声,然而不晓得任丰年事体的,只当是嬷嬷今日心情格外好些。不过也没人真敢再出头,谁都能看到,嬷嬷现在一张脸直接黑成锅底了好么!
任丰年倒也不是存心给旁人没脸,只她自己实在是给娇惯了,受不得这样的苦处,再者她能忍一天,难不成还能忍接下来一月么?既然晓得自己有权利享受,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