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了今夜将会一无所有,甚至不用担心生病吃药被赶出宫的风险,她这样的人早该死了,是她贪图生死,摇尾乞怜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不怨天尤人,也不自认凉薄,只是时不待她,她只能如此存活。
水沫儿握紧手里的长笛,其实长笛怎么吹她都要忘完了,多年不用的技艺,现在才发现它是唯一能让她心安的东西。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马上就到熄灯的时间了,皇上不出来便不出来。
云雾见依稀漏出一丝明月,洒下零星月光。
水沫儿仰着头,比月光还洁白的肌肤在夜幕中反复散发着淡淡的光,绒毛上细细的雾气笼罩着她如梦似幻的脸,好似被偏爱的仙子。
死之前能见见这月色也好,她荣辱办生也该知足了……
突然,穿过仿佛结成网的丝丝雾气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净鞭声,皇上会走这条路吗?
水沫儿觉得自己脑子明明转着,人却呆滞的靠着墙给不出一点脑海中的回应。
江山已经改了,把往昔种种牵挂随着她的生死归于尘土又怎么了,何必执着,何须执着?为什么执着?
烛光汇集的长龙一点点靠近,硬生生驱散了雾气的阴霾,仿佛这一刻老天是偏爱她的,给了她再一次挣扎的机会,谁知道这一次的宽限期又有多久呢?
水沫儿手指已经僵硬,突然不想出去了,可肢体此刻仿佛先于意识动了,脚步随着多年的记忆起舞,再现她曾颠倒众生的一舞。
水沫儿心中苦笑:看吧,她还是贪心怕死的,即便托着人一起下地狱可以求得长生,她也是下手的,她就是刽子手,根本不是她年幼时心无旁骛的跳出来的月光曲,不是翩翩而飞的羽化双翼。
她的追求早变了,怎还能跳出当年的神韵。
水沫的动作渐渐的慢下来,直至彻底停下,站在月光下的凉亭中,握着先帝因为一见赠与她的木笛,等着被拖出去的命运。
宗之毅看着凉亭中的身影渐渐停下来,像水州上浸水新出的娇荷,在开满各色牡丹的庭院里溶晕了月色,她依旧是美丽的,可她更像从枕上醒来的人,明明春意还在,梦境却仿佛再找不回来的清醒,所以连最后的甜蜜不想挣扎了。
宗之毅叹口气,伸出手。
水沫儿还呆呆的站着。
赞清现在真不想参与这些破事,尤其皇上跟皇后以外的女人,谁知道这些女人能活多久,而这个还和其她的不一样,这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啊,宠妃都危险,实在是……
不过,他首先是皇上的心腹。
赞清给身后的人使个眼色,回头让他知道哪个王八羔子瞎说话,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这里何等偏远,皇上不过是心血来潮想看看生母曾经住的地方,这样没有条理的事,竟然半路能碰到先帝宠妃,打死他都不相信是巧合。
水沫儿经人提醒抬头,触碰到皇上的视线时,仿佛冰封了万年的冷雨突然融化,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出,重新温暖了她冰冷的神经。
木笛掉在地上,她提起裙摆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宗之毅拍拍她的肩:“好了……多大的事……”
水沫儿声音天生纯柔:“对皇上来说当然不是大事,可对奴婢来说……”水沫儿努力让自己微笑,抬着头看着能护她周全的男人:“皇上就是奴婢的全部……”
宗之毅任她靠回怀里,只是觉得今天的雾霭浓重的让人心头都阴郁起来……
宗之毅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