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事变之后,曾九于人前展露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见者一时惊骇之余,回想光明顶上竟让她如入无人之境,又不由得细思恐极。而曾九不顾及旁人,只重新搬回歇脚之处,静心与向经纶解毒调养,恍惚间又厮磨半月有余,二人几乎形影不离,竟有琴瑟调和之感。
待到向经纶身上毒性尽祛,曾九某一日撑腮桌畔,望着他独自披衣读书。仿佛读到欣然有得之处,向经纶微微一笑,回过神来下意识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有不尽温馨之意。
曾九受他这一看,心中怦然一惊,默默想道,此处已非久留之地,为了我自个儿好,还是早走为妙。
她心中存了去意,这一日夜色四合、星银如撒之际,便从自己院中悄然到了向经纶房外。隔窗灯火朦胧,向经纶一抹剪影凝在摇曳晕色之中,仿佛还正伏案忙碌。
曾九在料峭寒风中望了片刻,忽而拔步推门而入。门扉响动,向经纶抬头一望,正与她隔着半卷湘帘四目相视,意外道:“怎么了?”
曾九凝视着他,莞尔笑道:“今晚天色好晴,一丝云也不见。我们来院里看看星星,好么?”
向经纶沉吟片刻,欣然道:“好。”说话间披上一件镶毛斗篷,与曾九并肩出门,又徐徐行到岁寒园外的梅林之中,捡了一间六角小亭相挨坐定。
此时又来一阵寒风,曾九的发丝与单薄裙袖俱都轻柔拂动,向经纶倏而惊觉自己大意,便欲解下斗篷来给她披上,曾九侧首瞧见,便微笑说:“不用啦,我身体可比你好得多。”
向经纶牵住她膝上的手掌,只觉颇为冰凉柔软,道:“我们改天再来看罢。今日就先回去。”
曾九道:“不,我偏要今天看。”
向经纶稍一迟疑,曾九忽而伸手拉开他斗篷系带,整个人轻巧地钻了进去,两手环住他腰,侧脸则枕在他肩头,柔声笑道:“这样不就好啦?”
二人自心意相合以来,向来发乎情而止乎礼,如此亲近依偎还是头一回。向经纶受她柔软身体一抱,一时微微有些受惊,珍重怜爱之下,竟生出不知该如何触碰她的踟蹰。片刻后,才缓缓伸臂揽住她,又将斗篷仔细在她周身拢好,以免夜凉浸体。
如此相拥片刻,望见星河闪烁,梅雪皎洁,二人不约而同的没有说话,只觉人间至乐,不过如此。半晌,向经纶忽而道:“你——”
哪知曾九亦同时问:“你——”
两人一顿,又齐声道:“你先说。”
向经纶垂首向她一瞧,见她两目莹莹,正自相望,正要再开口想让,曾九却抢先道:“我要听你说。”
向经纶便道:“好罢。”沉吟片刻,“我属意封你做个法王,你喜欢么?”
曾九一奇,笑道:“我竟然够资格做你们的法王么?”
向经纶道:“此次光明顶生变,我身中剧毒,由你潜心治愈,这正是有目共睹之事。且你武功颇佳,雅擅医毒,造诣绝伦,又精易容之术——”他笑了笑,调侃道,“如此难得人才,又为本教立下大功,本教主破格拔擢,有何不可?”
曾九笑道:“我瞧你这教主,巴巴的提拔一个小姑娘做法王,准不是为了广纳人才,而是私心暗藏。”她活了七十来年,自称是个小姑娘,竟面色不变,毫不害羞。
向经纶笑道:“私心不碍公理,无伤大雅。”
曾九道:“那么你要封我做个甚么法王?甚么狮啊象啊鹰啊的,我可不喜欢。”
向经纶想了想,道:“就叫做孔雀明王罢,怎么样?”
曾九拍了拍手,嫣然道:“孔雀明王,这个名头很是好听,那我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