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九微微歪头听他说话,道:“那你练成了没有?”
欧阳锋微微一笑:“哪有恁容易。那门功夫我还有得琢磨呢。”又问道,“我为了过来,路上耽搁了不少功夫,有意在你谷中住段时日静心练功。你这里有甚么清静地方没有?”
曾九故意笑问:“怕耽搁功夫,你还过来干甚么?”
欧阳锋不动声色道:“你说还能为甚么?山不来就我,只好我来就山了。”
曾九这才嘻嘻道:“你放心,这里清静地方多得很,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又好奇道,“你要练得是甚么功夫呀?给我瞧瞧。”
欧阳锋一时对她这促狭又爱又恨,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才道:“这功夫练来半点也不好看。你必不会爱看的。”
曾九道:“那好罢。”说着从他怀里溜出来,牵住他手向书房外拉,嫣然道,“你和我来,我给你安排个好住处。往后那里我不许别人住,一直给你留着。”
……
欧阳锋这回率先登门拜访,正算是明里暗里的服了个软。
曾九不肯嫁他,他反倒非想要娶不可。眼下她常年自住叁星谷中,他既然没法不挂记心上,便只好沉住气来,准备使水磨工夫来降服于她。曾九对此也自明了。
二人心照不宣,便这般如常往来,互往小住。
往后数载寒暑间,白驼山每年四季总会往叁星谷派遣几回驼队,挑曾九喜欢的东西一一送上门去,可称十分殷勤周到。而曾九除了与欧阳锋半真半假的谈情说爱、切磋毒武之外,则又在这几年中办成了第三件要紧事,即在叁星谷中开门迎客,做起了买卖——凡是中毒找上门求治的,她来者不拒,一应收留治好;凡是携重金上门求蛊求毒的,只要给足钱银,一应照价付货。
这买卖听起来简单,但若要做得妥妥帖帖,从不出错,却是极难。故而四年后,叁星谷这三个字在塞外逐渐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待到偌大名声传入中原群雄耳中时,这当初不名一文的无名幽谷已成了庞然大物,赫然能与白驼山庄并肩而立了。
而叁星谷谷主曾九,因为人神秘,正邪不定,谷中门人又多称之为药姥,故而江湖上素称其为,叁星毒姥。
这一年又是盛夏。
艳阳酷热,实在难当,曾九给暑气蒸得恹恹心烦,干脆甚么也不做,只懒在房间里不出门。她因瞧见人就腻歪,便不许婢女跟在眼前服侍,故而午后她伏在榻上吃提子,身边只有欧阳锋一个盘膝而坐,给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打扇。
蝉鸣燥人,扇子打的风也是热风,曾九勉强挨了一会儿,直烦闷得提子都不吃了,在榻上弓腰打了个滚儿,把手帕往脸上一盖,赌气道:“我要死啦!要给活生生热死在这里!”
其实内功强到她这般程度,根本不惧酷暑寒冬,只是她静极思动,在叁星谷着实苦熬了这许久,只觉无聊已极,是以心火燥热,压也压不住。她躺了一会儿,见欧阳锋一言不发,便又把帕子拉下,露出两眸睨他道:“你干甚么不说话!”
欧阳锋已见惯了她的矫情,无动于衷道:“我能说甚么?”
曾九赤足在他腰上一踢,气道:“我都要死了,你还不说话!”
欧阳锋不愿给她白踹一脚,信手便握住她足踝,又听她忙不迭喊道:“松开松开,热死啦!”他给她吵得心烦,便道,“你到底要怎地?”
曾九道:“我们说说话嘛。你去过长白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