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条人命啊,一夜之间全没了,其中最小的是宋非的曾孙,当时出生还不足月。便是在整个宋家喜迎新生之时,得了这等惨烈结局。
便只有远在国都待产的宋以栀,未遭此劫。消息传入临都,莫决本是想瞒着自己夫人,奈何纸包不住火,风声透隙,宋以栀终是知道了。
悲痛之下,引得不足月难产,情况万分凶险。好在宋以栀撑了过来,艰难产下了二子莫殊海,避了一尸两命。
新帝娄凛自是派慎刑司彻查此事。当时慎刑司总司,便是一开始娄止与唐律提及的曾谦祖。他亦是宋老丞相的义子。最终却是一无所获,成了悬案。
自那之后,殷家可谓真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而如今,曾谦祖还乡燕城本不是甚稀罕事,老臣乞骸骨历朝历代都是常有之事。曾谦祖回到燕城,第一件事便是去二十四年前保留至今的宋家宅邸。
这二十四年,莫决便是为了宋以栀,安排了人打理这座空宅,也只叹得物是人非。
此番曾谦祖应是祭拜,但作为老丞相义子,于情于理都是说得过去的。但令人不解的便是,殷相却是派了一众杀手埋伏宋宅。
亏得娄琬派去监视殷府的暗卫截了消息,知了暗杀时间地点,及时飞鸽传书燕城自己的部下,派人保护曾谦祖。否则,便又是一条人命。
现今,这曾谦祖,便被藏在这云杳寺内。
娄琬倒是想着此番殷相作为,说不定二十四年前的宋家惨案与殷家有关,如此,便是对搬到太子一党至关重要了。
适才让唐律随着娄衡一同来这燕城。
不过也就一眨眼功夫,娄止便暂时将这些抛于脑后,目光全然锁在了前方不远的冰糖葫芦上。
嗯,谨之最喜欢这酸酸甜甜的金红小果儿了。
便疾步到那叫卖着冰糖葫芦的小贩出,得了一串儿。又笑得灿然明亮,乐滋滋回到唐律跟前。
“谨之,给你。”娄止现下这副满目期待看着唐律的神情,可不就像极了寻常百姓家养的小狗儿,捡了甚小玩意儿回家,冲着主人耷着舌头、直摇尾巴讨赏的模样。
唐律不由被娄止这副神情逗笑,笑着接过糖葫芦,正欲说什么,又听得娄止不要脸皮的话语。
“谨之吃了我的糖葫芦,可就是我的人了。”
唐律谦峻的眉微扬,语中尽是打趣:“如此说,这笔买卖我可亏大发了。”
娄止忙摆摆手,嘿嘿一笑:“不亏不亏,得了糖葫芦,又得了一个我这般俊俏的少年郎,可不相当于多了个能差使奴役暖…”娄止微顿,“…那啥的对象吗?怎的看都是不亏的。”
唐律若有所思似的点点头,仿佛很是赞同娄止的话:“嗯,倒也算是在理。”也不多与娄止说什么,便将裹着金灿透亮糖衣的红色果串往嘴边送。
“谨之啊,别又是吃了一半,让另一半掉了地上去。”娄止眼中不掩溺色柔光,嘴边全然笑意。
唐律手上动作一顿:“那些个不上台面的事你倒是记得清楚。”
“谨之相关的事,我哪敢忘了?”娄止笑中带痞,得了劲儿使坏的眼神只换来唐律一瞪。
“有这般想法,你也算是识相。不过这等事,还是忘了的好。”
娄止果断摇头:“不要。”
唐律无奈叹气:“罢了,随你吧。老大不小了,尽是些小性子。”
“诶?这怎的成了小性子了?”娄止声音朗亮微扬,漆黑的瞳眸碌碌一转,掠过贼光,“要我忘了,咱俩打个商量,也不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