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定接过庞姨手中用红纸黑墨写的一张告示,往上一瞧,有些琢磨不透,只见上面写着:“窃闻成都府近日瘟疫初现,病者于小舟挨延时日,实乃人间大恸之事,苟幸存亲着不啻于刀斧加身之痛。瘟疫扩延,安有完卵,东主念兹在兹,即日起特备辟瘟丹万枚,一文不取,免费赠送。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望各方善人同舟共济,携渡难关。”
“薛姨,你这是要?”
“亏你还在学堂读书,上面的字难道你还认不全,还要我给你读一遍?”
“薛姨,我不是这个意思。”
“照我的意思去办,挂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你们找几个口利的更夫,让他们把这上面的话传出去,这事越张扬越好。”
“只是这辟瘟丹?”
“放心,你余伯伯很快会将这辟瘟丹送过来。”
底下的伙计刚将一扇排门打开,早已守候在门口的人群便推搡着往缝隙里挤,还好五通钱庄这些日子早已有了防备,每次放排门前会在排门背后放了几张八仙桌,阻止汹涌的人流强行往里冲。夹头夹脑的人群还没跨过八仙桌,早见一个少年举着一张醒目的告示早已站在八仙桌上,他那双凛凛的环眼盯得某些人直心虚。
“那上面写的什么?大爷大字不识一个,看着直犯晕,懂墨水的人念念。”
“管它写的劳什子,老子凭票取钱,天经地义。”
“五通钱庄的掌柜不会故布疑阵,等着跑路了吧?”
“妈个巴子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知道这里的掌柜是黄府的”
那人还没说完,直接被人甩了一个大嘴巴子,只见侧面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银发鹤须,颧高脸方,不怒自威,手上捏着根戒尺的浓眉老者。他往哪里一站,周围吵吵闹闹的声势顿时矮了一截。吃了嘴巴子的那人捂着红红的左脸刚要发怒,却听对方用地道的成都话说道:“龟儿子哈戳戳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在这里瞎起哄,你要是我的学生,你这双手我非得给你拍烂不可。不识字的有多远滚多远,老夫看着你们就有气。想知道上面写着什么的,最好闭上你们那张臭嘴,老夫来给你们念。”
“即日起特备辟瘟丹万枚,一文不取,免费赠送”
老者正是庞素秋道明因果后赶来救场的公公黄臣可,这黄臣可再怎么也曾是帝师,如今衣锦还乡,更是被当地官商文人所推崇,这几年更是诲人不倦,成都府从他手上出来的高徒不说八百,也有上千。原本念过几年书的,见了夫子,如同猫见了老鼠,心里就犯怵;没念过书的,瞧科这人虎步生风,似乎来头不小,也不敢冒然去捋虎须。他一张嘴,几乎恫吓住了所有人。
“这送辟瘟丹可是真的?”一个尖下巴的汉子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红纸黑字在这里写着?难道这五通钱庄的人还骗你们不成?倘若他们不兑现,我手上的戒尺首先不放过他们。”这一问一答很快在人群中引起一阵轩然大波,而且这波浪似乎越传越远,远近的人纷纷伸长脖子往原本就热闹的五通钱庄门口观望。
黄臣可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老远就在马车上瞧见的余景年,急忙跳下车来,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小跑到黄臣可面前的,他原本就微胖,加上今天又穿了一件极繁大的袍子,喘气不止的他垂立时额头隐隐见到细细的汗珠:“老爷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辟瘟丹送来没有?”黄臣可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这是”余景年瞧清楚薛文定手中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