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用蓝布包着头,体态丰腴,颇有几分姿色,约摸三十出头的女人听到外面响动,从染坊旁边的木屋里缓缓走了出来,见到那些孱弱的女人后,一张脸立马拉了下来,满嘴酸味的说道:“龙爷,您也不爱惜爱惜您那身子骨,弄这么多小妖精回来,您受得了吗?”
“锦姐你误会了,我这不是为了我们的缫丝生意嘛!”那龙爷似乎很怕那个叫做锦姐的女人,原本在盐津县威风八面的他语气立马软了下来。
“你少蒙我,你知道我那些蚕得来容易吗?我们这里的女孩子十一二岁就懂养蚕,养蚕实在辛苦。三、四月里称为蚕月,真正是六亲不认,门口贴张红纸就是挡箭牌,哪怕邻舍都不往来。”
“听说还有许多禁忌,是不是?”龙爷好奇的问道,似乎他对养蚕一窍不通,更不属于这寨子,一旁的段素贞心下越发奇怪,看来这龙爷似乎也只是一个二道人贩子,只是他这么热心替这位锦姐出谋划策,似乎也没安什么好心,两人如果能谈崩,对方连夜下山,自己半路出手,简直神不知鬼不觉,段素贞一时兴奋不已。
“禁忌多得去了。”锦姐说,“夫妇不能同房,也不能说什么风言风语,因为蚕宝宝最要干净。由初生到成茧,经过“三眠”,大概要二十八天到四十天的工夫,喂蚕有定时,深更半夜,都得起身饲食,耽误不得一刻。育蚕又最重温度,门窗紧闭,密不通风,如果天气骤变,觉得冷了,必须生火,常有些养蚕人家,不知不觉间倦极而眠,以致失火成灾。育蚕当然要桑叶,空有桑树,固然无用,蚕多桑少,也是麻烦,有时不得不把辛苦养成一半的蚕弃置。这是养蚕人家最痛苦的事,就拿今年来说,雨水少,桑叶也跟着少,今年收上来的蚕茧还不到去年的十分之一。龙爷,求求你,您大人又大量,就别来糟践我这些宝贝蚕茧了,我还等着用它来年孵出蚕宝宝呢。”
大理的绸缎虽没有蜀锦出名,养蚕的人也不少,段素贞见过缫丝是怎么一回事:用一口大锅,烧滚了水,倒一升茧下去,用根木棍子搅着,锅上架两部小丝车,下面装一根竹管,等把丝头搅了出来,通过竹管,绕小车一匝,再引入地上的大丝车。抽尽了丝,蚕蛹自然出现,如果丝断了再搅,搅出丝头来,抽光了为止。
“缫丝也辛苦。”锦姐又说,“茧子不赶紧缫出丝来,里头的蛹咬破了头,茧子就没有用了。所以缫丝一定是一家大小动手,没日没夜赶完为止。龙爷你想想看,站在滚烫的小锅旁边,不停手地搅,不停手地抽丝,倘或遇着茧子潮软,抽丝不容易,那就越发苦了。还有搅了半天,抽不出头的,那叫水茧,只好捞出来丢掉,白费心血。最关键的是蚕蛹烫死了的那股气味,真正是受罪,你看这些瘦骨伶仃女人哪里吃得了这个苦头。”
“我可听顾掌柜说今年的丝绸价格涨了三倍,而且我们这里出多少,他要多少,如果货色能赶得上真正的蜀锦,他愿意出更高的价钱。”
“你说的是真的?”锦姐听龙爷这么一说,似乎也动了心思。
“我怎么可能拿这事来骗锦姐,你瞧瞧周围这些光棍汉瞧这些女人的眼神,恨不得一个个将她们吞进肚子里去似的。寨子的情况锦姐也晓得,这十多年没一个女人愿意嫁进来,我这不是为大家伙着想嘛。”
“我们寨子里的事,还不用你这个外人来操心。”锦姐拿眼扫了周围那些现在还蹲在水里,眼神越来越热的八色青蛙,锦姐在这寨子里的威望似乎很高,那些八色青蛙被他这么一盯,立马别过头去,再也没敢往那些瘦弱女人们身上瞧上一眼。
就在龙爷和锦姐在收留这些女人的问题上陷入僵局时,一旁小翠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