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魔,是笼罩在一团黑气中,或者它本身就是一团人形的黑气,连修为最高的浮丘都说,看不出那魔头的修为来。
清余和浮丘两个元婴修士,才堪堪和它打了个平手。就在他们隐约占了上风之时,强行出关的无妄因在黑雾中被屏蔽了神识,误闯了战局。
魔头已经落出败相来,大抵是拼了同归于尽的心,登时压上全身修为向无妄劈了一掌过去,在绝对等阶压制下,无妄连动都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清崖飞过来将他轰了出去,挡住了那一掌。
所有人都以为清余受得住,可下一秒他便从脸上透出黑紫色来,眨眼之间化为了一滩血水,连元神都没剩。
惨烈的往事浮上来,让无执心头涌现出一股酸涩感,他仰起头,语气悠长缓慢,“师弟……那不怪你。”
他轻声说道,“怪我。”
他确实是在怪自己,可这笔账,又确实该算在无妄身上,他担不了。
“可玄烈这件事。”
所以,他一字一缓道,“我绝不能姑息!”
无执又用力看了一眼清余的牌位,总算硬起了一副心肠,他没有回头去看无妄,只厉声道,“峰主无妄,教徒不严,除去峰主一职,罚打神三鞭,落日崖禁闭百年。其徒玄烈误入魔道,废去一身修为!”
“然本座怜他,小小年纪,为人所误,本质上却是个心好的,遂收入凌阳峰门下,再教他潜心修炼。”
在大部分时间里,无妄都是一只没嘴的葫芦,摇都摇不响的那种。他没有想到,一向温吞的师兄果断起来,居然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就给自己定了罪。
无妄心里伤心了,但是他神色如常,慢慢转动脑筋,开始慢吞吞的狡辩,“敢问师兄,我又是如何教徒不严的?”
无执是个好脾气,在师弟面前,更是好脾气到基本没脾气。他难得对师弟发一次脾气,此刻心里是如浪如潮的愧疚之感,却又听无妄还在装傻充愣。
可他此刻还硬着心肠,便只冷声哼道,“如何教徒不严?你传给他那焚心诀,可是那三千年前,屠了数千道门弟子的魔修张重所练的功法?”
“是。难道就为这个,就要废了他一身修为?”
无执转身看无妄,见他一副无知无觉,死不悔改的模样,当下气得一掌拍到了香案上,“就为了这个?!”
他声音抖了起来,“无妄,自古正邪不两立,我门遭缝大劫后,幸存弟子更是对此忌讳莫深,就为了这个??你将懵懂无知的玄烈引进魔道,你对得起……三年前死在那一夜的人们吗!”
看着无妄苍白的脸色,无执硬生生的将师父两个字吞了回去。
“引进魔道?只是练了那张重的功法,就入了魔道么?”
“师兄可曾问过我,为何这么做?”
无妄目光越过无执,落到了香案上,刚才无执那激动的一拍,把清崖的牌位拍掉了。
“我……”
无执怔住,他是真被无妄气到,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又恼怒道,“你还有什么理了?”
无妄走上前去,将清崖的牌位放回了原位,从旁边取出三只香来,他一边往前拜去,一边轻声道,“敢问师兄,为何魔修为正道修士所不容?”
“所为修士,既修道问心,而魔修,多半是些不肯脚踏实地修炼的人。他们为了涨进修为,专辟邪门歪道,不择手段,屠戮人命,枉顾天道。”
无执目光清明,语气凛然的反问道,“这样的人,又如何为正道所容?”
正邪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