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玉摸着下巴,双眼定睛的看着畏畏缩缩的农夫,心中不断思索农夫刚刚的话语,五尺气柱,也就是说农夫刚才所言,有一半话是谎言。
但哪些话是谎言,哪些话是真话,他又为何说谎,君如玉却不敢确定。
在前世做检察官的时候,他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比人心还要复杂的了,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也无论是官员还是平民,哪怕是个疯子傻子,心里面也会藏着秘密,而这秘密表现在言行举止上,就又有多种可能。
所以只凭某些话或者某个小动作,能够推断出一些线索来,却也无法确定多少。
在君如玉思索之时,农夫正好抬起头来,与君如玉目光如炬的双眼对视了一瞬,察觉到君如玉眼中的那一丝审视,心里一慌,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再去看君如玉。
君如玉见状,嘴角微微一扯,他抿了抿嘴唇,原本就单薄的嘴唇,顿时闪现一丝的刻薄。
“伯伯,还不知你的名讳,家住何处?”君如玉淡淡说道。
农夫连忙回答:“回大人的话,小民姓张,名平川,家父也是粗人一个,没有大人的才华,也不会起名字,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一马平川的话,就取其中平川二字,做了小民的名字。”
君如玉闻言点了点头,在大唐,只有那些读书人或者家世渊博子弟才有表字,他属于官宦之家,虽然君书恒只是六品芝麻官,却也是有资格给子嗣赋表字的。
只是君如玉年仅十三,尚未及冠,也就没有表字。
“一马平川,示意道路宽广,可以直达目标,而中间无有弯路,这是个好名字啊!”君如玉赞叹了一句,继而又突然说道:“不过名字是好名,也希望拥有此名的人可以直来直往,莫要走入歧途,空空浪费了此般好名。”
听到君如玉的话,张平川身体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他连忙哆哆嗦嗦的答道:“大人所言及事,小民受教了。”
君如玉想了想,又忽然问道:“张大伯,你以前读过书吧?”
张平川闻言,脸色又是一变,他连忙回答:“小民幼时曾读过几本书,奈何家里贫穷,战火连连,也就没有再去读书了,与大人的才华是没法比的。”
君书恒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儿子和张平川的对答,他不知道自己儿子为何要问这么多看似与案件无关的问题,但从这两年间对君如玉的了解,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张大伯,你可知我为何知道你是读过书?”君如玉问道。
张平川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思维敏捷,定是发现了小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君如玉嘴唇一勾,双眼盯看着张平川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缓缓说道:“其实我这也是推测而来的,你的言谈举止,以及谈吐气质,都与纯粹的农夫有着很大的区别,你总是喜欢双手虚抱,身体前躬,这是只有读书人才会做的动作,因为读书人自认承起于圣,脊梁不弯,他们骨子里就有着一股傲气,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傲骨不屈……”
“不过你与纯粹的读书人也有一些差别,或许是你扔开书本太久了,整日与庄稼田野相伴,慢慢的就忘却了一些读书人该有的礼仪与气态,可心里傲骨仍存,故此才会做出这种……有些怪怪的举动。”
君如玉一开始分析时,张平川神色很是平静,在他看来,自己的表现没有任何问题,不触犯任何一条法令,即便君如玉要找自己的麻烦都找不到。
只是听到最后,他脸色却变得很是难看,眼底深处更是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他怕的不是君如玉找自己的麻烦,而是对君如玉这无中生有的推断能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