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凝走去抽出电脑桌下的椅子,按了电源,说道:“玩着玩着就不痛了。”
陶煜此刻倒不贪恋玩电脑,却依然听从地到电脑前安坐。一动了鼠标,精神便迅速集中。忽视了娅凝把可乐放在他的手边。
他的脸沉下来,呈现痴迷的呆板。娅凝不禁好奇地研究屏幕,琢磨枪林弹雨的规则和意图。
游戏很缭乱,一会儿一个炸药包开花似的爆炸。
半晌,娅凝只问了陶煜:“是杀人的吗?”
陶煜没听进去,一言不发。
娅凝自顾说:“我只知道一个搭房子的很好玩,你要玩吗?”
陶煜仍然没反应,娅凝冲他的侧脸微笑着摇摇头。娅凝想,这张美丽的侧脸应该沐浴在月光下,而不是机器的荧光中。
她转身跨进厨房,提溜起铁盆里浸泡的衣物,攥在手中,用劲地搓着。把薄薄的单衣、衬衫当作毛巾绞扭到临近损伤的程度。
一缕头发散落额前,半挡着视线。
娅凝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纷纷的像蚂蚁爬的情念便随着力气的挥霍飞散出了身体。劳累在周身轻微地蔓延。
水泥台上的塑料篓,装着斜切的碗橱的轮廓,拧成筋骨的衣服一个个丢了进去。
最后一件牛仔长裙,令娅凝回想起试穿时在商场镜子里照出的倩丽身姿,她当机立断地买下它。每次穿,她就冒出些美丽的不着边际的幻想来。漂亮的衣服偶尔解救着女人枯竭的心灵。她发现裙子的腰部有点起球,到明年,它将是一条褪色、松垮的旧裙子。明年,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兴趣买衣服。娅凝发现,自己连物欲都需要花些心里上的力气艰难维持。
祖母生前正是站在娅凝所站的位置操劳,娅凝现在和她共享起相同的视角。
面前是爬满油迹的墙壁、污斑密密麻麻的花岗岩水池。
这些落在祖母眼中日复一日空洞下去的事物,在娅凝久久地凝视中也朦胧了。反倒是祖母那衰老僵硬的面孔清晰起来,生活如这张脸一样呈现出地狱般的死寂。
她把沾满肥皂沫的双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伤口、墙壁、正在清洗的衣物,粗陋的东西们鼓动着她。
诗词、小叶、海明,所有下午在她感官里划过的人与物,都在拭目以待。
她可以让他们统统变成不同寻常一天的标记,也可以瞬间让他们沦为不堪回首的伤疤。
关掉阀后,点击鼠标的嘈切突显出来,不停地鼓噪着耳膜。
娅凝一挣挣抖落掉手上的水珠,步出了厨房,无声无息地立于陶煜身旁。
厨房离电脑桌太近,以至于短暂的几步里她来不及作出什么打算。她褪下脑后松弛的头绳,圈到腕上重新扎束,整理着仪容。
眼皮子底下的陶煜像抽走灵魂的机器,紧张与狂喜在他脸上规律的交替。
娅凝又花了几分钟跟进画面,仍不能从这个游戏里获取半点好奇。
无法看懂的游戏给陶煜的四周建起了围墙,隔绝了娅凝。娅凝既讨厌现状,又隐隐觉得,围墙的阻碍,会使“打破”的举动顺理成章。
陶煜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荒谬极了。娅凝想,只要按下电源,烽火硝烟的场面不就瞬间化为黑幕了吗?他却在入戏,把里面当成真实的世界。
电源就在脚下,娅凝设想按一下电源开关,会激怒他的吧。不如就像逗小孩子那样,为了研究人类行为,试验一下。
娅凝白皙的脚向接线板挪了挪,突然间,又被神经质的抽搐给拉回了,她没有勇气。
她只好用虚怯的目光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