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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层。

    泡桐淡紫色的花朵不知不觉茂盛起来了,累累压枝。对娅凝而言,它不是花,而是倾吐毒素的酒杯。她一下子想起了昨晚的梦,梦见小时候的自己站在树下,纷纷而落的泡桐就像石块猛砸在头上,激起的疼痛栩栩如生。

    娅凝觉得此刻过于安静了,老太太的叫嚷,卖酒酿的打板声,这些通常在下午出现的声音,奇怪地消失了。

    茫乱的意绪结好了严整的蛛网在娅凝头脑中摇晃着。她向受伤的膝盖投去一瞥,伤口显得冠冕堂皇,暴露出滑稽的纹理。那被药水重重涂抹的惨烈性的中央,不堪的伤口的形状,如天花板上漏雨的一片水渍。

    可怜残破的东西会令人发笑。

    如果娅凝要做什么决定的话,必然是对着“受伤”发出的。事后,娅凝愿意承认的只有一点——是所听的诗词培育了空明的心境。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俯瞰脚上的塑料白拖鞋一下下地踢着自家的门槛。

    时间是静止的。他们放任它静止。就像冬天一大早,赖在被窝里,上班、上学迫在眼前,却依然怠惰于分分秒秒的无所作为。拖延的乒乓球在他们之间打来打去,谁也不愿接住。

    由于伤口在作痛,支撑困难,陶煜叹了叹气,看样子要转身回屋了。

    当下,娅凝才往前挪动,不自量力地架扛起陶煜。

    “我给你找些药吧。”

    肋骨间的厮磨坦坦荡荡,他依从她的带领。那只胳膊在娅凝肩膀上放松下来时,她感到压住了她的呼吸。

    如果刚才的犹豫被陶煜误认为是纠结于要不要帮助别人,倒正合了娅凝的心意。

    娅凝允许自己在一定的真诚之外,享受巧妙伪装、精心设计的乐趣。只有聪明的孩子才有本事撒谎。

    就这样,陶煜被安顿在沙发上。娅凝默默进了卧室,由头至尾搬出床头柜的抽屉,找到几瓶药水。她在陶煜的膝前,用棉签蘸着碘酒细致均匀地涂抹于伤处,他痛得“哼”了声,她不予理会,俨然训练有素的护士那般冷漠。古铜色腿上的汗毛掠过娅凝的掌心。

    她认为当下的情感,是充满了关怀、同情、怜惜的情感,没有任何不洁的杂质。

    她牺牲睡眠送老人去医院的那晚,被“当好人”的观念给降服了。现在则被同样的心态支配着。

    药水浸透棉签头,点向丧失肉感的伤口,他的形象由此融进了绛紫色的缝隙里,娅凝现在探测的是他的物质结构。

    她记得小时候也在膝盖那里摔出了一个大口子,轻轻扒开,隐约露出骨头的影子。想起来汗毛倒竖,却又是一种奇妙的体验,那个伤口为娅凝打开了秘密通道,她第一次发现了作为物质存在的自己。

    他不过是有机物构成的。娅凝可能会爱一朵花,但不会对显微镜下的细胞动心。

    “校医给我上过药了,还需要吗……”陶煜质疑地问。

    娅凝停下手,脸瞬间红了。

    “这样……”她自言自语,起身奔进卧室,两手各抓了一把药剂盒像撒零钱一样撒在茶几上,“你看说明,什么药消炎。”

    “不用吧,校医说是轻伤。”

    “感染了怎么办?吃一颗吧。”

    陶煜勉为其难地从中挑拣一板,戳破薄膜取出胶囊。

    “等等!”她又阻止了他,“别是过期的!”她抢过药盒来看,“去年年底就到期了,还好,我想到了。”她舒了口气。

    “那我还吃不吃?”

    “不吃了。”她道,“校医说是轻伤,就是轻伤吧。我小时候摔得比你还重呢……也没死。”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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