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美丽的手地坚定地享受起了疼痛。
无望的哀伤牢牢攫住了娅凝。
她心中痛骂自己的失态。
仅仅一个多小时前,她站在这里,琢磨的还是把房间布置一新的种种幸福的计划。
谁知,她轻率地改写了命运。
心念即生,只为自伤。门向他敞开,便是赋予他伤害自己的权利。
他的美在给人初始的欣然后便层层加重了逡巡在其周围的苦闷。冷漠的底调上,那些易如反掌播洒的热情,不过是吹到她心里的粉尘,永远无法聚结成有形的东西。而且,她终于用这只丧失尊严的手将自己按到了卑微的境地。
对自身不利的联想像五花大绑捆住了娅凝,可以说,这是娅凝的思维定势。她的手从水龙头下缩回,不由自主地撑着水池边沿。她在啜泣,双肩颤抖着。
粗暴地对思考横加阻断的水声,在娅凝头脑里,冲刷出一条近似于时间空白的河道来。
她听到了椅子的响动,然后知道有一双眼睛正注视自己凄伤的背影。那个人在她突如其来半真半假的痛苦面前不知所措。
娅凝看到了哭泣中掺杂着微微的表演成分。她一时分辨不清,是真情还是矫情,
她所能明晰的思路是:让他明白吧,既然是他导致的。希望他为伤害人的魅力得意。希望她的背影在那双眼睛的透视下灰飞烟灭。
飞溅的水花淋湿了娅凝天蓝色格子裙的腰际。令腹部便有了潮湿感,而这种冰凉的感觉,和空气里上涨的热度同样叫她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娅凝收束残泪,调小龙头,掬水洗脸。她从台子上抽出卫生纸小心擦拭着,泪打过的面颊干巴紧绷,泛着刺痛。抹去痛哭的痕迹,娅凝敛容正色,转身将团握的面纸抛扔进厨房门边的字纸篓里,双唇在一股自尊的力量的作用下,微微抿合。
他伫立厨房的门内,庞然占据那一瞬间的余光,她视若无睹,拎起丢下的牛仔裙继续搓洗。
情绪宣泄了,并且是在他面前,从此卸下了拿捏分寸、玩弄心机的负担。娅凝感到一阵昏茫的喜悦,那是虽然在比赛中败给对手,但确保了自己没有生命危险的宽心。
竹篓的光明渐渐转移了位置。时间流逝得如此坦然。水的细流,像低浅的雨声那样缠绕耳际。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旋律在她脑中悠荡起来。
离开熟悉的环境,去另一个地方。如果身体暂时去不了,就让心灵先去投奔。这个梦想将变成她精神里的一块糖,时不时拿出来舔舔。
今日的难堪终将一笔勾销。想到这,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必须要乐观下去。”娅凝如此锻打自己的心灵。
她其实不相信“乐观”。因为她的思绪在几秒钟后又变化了。
眼前粗朴的厨房,毛坯台子的角落,立着发霉的砧板,到处是焦油痕迹的墙壁上,高高低低地水管走过。悬着的篓子里,菜刀、铁勺黯淡无光,刀刃锈蚀了锋利,无法令人生畏。
挂着的,窗台、地上、碗橱台,丢着黑乎乎的抹布,揭示着主人的颓废。
卧室和客厅费尽心思维护的那点体面全被这个残陋的厨房破坏了。
虽然,这里才是娅凝的本质。
娅凝的注意力在每个物件上游走。抹布、刀、水管,一个个名词被她咀嚼得抽象起来。可怕的敏感侵扰进意识,她不愿因为置身于如此霉烂破败的空间而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