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凝纵容自己分神了。她微妙地自我克制和调节,拒绝让陶煜从她的表现里看出迷恋。
有的状况在预料之外。
陶煜羞恼地趴伏下来,一声不吭。
就算是认为可爱而笑,也会被理解为嘲笑,伤害到他的自尊。娅凝绝不会把一贯讽刺陶煜的腔调施用于此。况且,她根本无视这种挫折。反而喜欢青涩。太熟练的折腾是枯燥的,那种自以为是,层出着折磨的花样,使她像个奴役。她很高兴能发挥一次自己的世故。用一副见惯不怪的态度,拿大学恋人、前夫都曾有过的类似状况宽慰他。
不过,三两句离口,她发觉这对每一个人都不妥当。
果然,陶煜侧过脸瞪眼看着娅凝。
他那双充血的眼睛有点凶恶。
“我好久没有……”凶恶从他眼睛里一闪而逝,旋即,他又无颜以对地埋下了脸。
背朝上的铜色躯体泛着汗水的油光,缓缓起伏着。娅凝对健壮的体型生发了感觉上的回甘。她的手搭向他的背,像洁白的烙印。
她不由想,女人很少对男性的体型存在鉴赏力,显然是社会教唆的结果。她凭着天性对优美的姿态产生遏制不住的怡悦,这种低级的怡悦像烟一样氤氲了整颗心灵。
对待性的态度,正是所谓的“补偿的自由”。似乎性把娅凝的无力感变成全能感。
陶煜头顶的床栏上有一幅漆印的图画,印着草屋、稻田、弯腰插秧的农人。
娅凝小时候喜欢盯着它看,让自己浮想联翩,比之现实的家庭,她很渴望走进画里的村庄。
画面残破不全,孩子们的手不自觉地扣掉了漆片。
在两具身体分离的刹那,娅凝如释重负。似乎听到爱情落地踩实的声音。
陶煜像背负沉重的石头端端正正的面朝下趴伏,他的精神是懒散的,而身体里似乎穿行着钢筋铁骨,即使躺倒也不会垮塌。岩石般的肌肉紧紧绷着。
上帝把幻想的东西给了娅凝,她双手捧住,至少,有一秒的时间是满怀感激的。但不得不说,她的幸福感稍纵即逝。
因为她这样的人,总是一只手掐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极力挽救。
娅凝靠上陶煜的脊梁,意欲支开他的羞赧,“你喜欢这样吗?”
他下巴磕在竹席上点点头,声音闷浊地问:“你呢?”
“我也喜欢。不过,我只喜欢和你这样。”
陶煜有所触动地翻转过来,眼白里缠着红血丝,他一手撑起头,一手去摸娅凝柔嫩的脖颈,“我也喜欢和你。”她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你记得,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喜欢我。”
崩碎的天空在娅凝心灵里返照。强烈的爱的表达欲,加重着语言的悲壮色彩。她分不清眼眶的湿润是撞击疼痛的残留,还是被深沉或肤浅的爱愿催生而出的。
她尚且把爱理解为一种虚荣,为以后制造回忆。
等到将来老迈,暗暗有份缅怀事迹的亢奋,告慰恒久的孤独。娅凝的爱不需要仪式的巩固。即使语言上的回应,也能成全她对他的全部幻想,换来她永远的追忆。或许,追忆才是爱情的最大价值。
人生尽管落败,一辈子还出现过一两个她爱的也爱她。回忆往昔,浮出的面孔,都是喜爱过的,不会为此后悔羞恨,便是对得起自己。
这份虚荣的最大缺憾是绝不能跟人透露。所以,娅凝在陶煜耳边尽情地表达变态的爱愿。
陶煜的手滑到她的脖侧,按摩似的捏了把。沿着细弱的肩轻柔地漫向她的胳膊,不停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