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该有的寒暄都遗忘了,一个劲在犯疑惑,艳华难道得了绝症?
不会,生病的人都是这么憔悴。小叶动阑尾炎手术刚出院也是这副模样……
两个女人冲娅凝笑,露出白牙,她们看不够她,仔细从这张久违的脸上寻找成长的变化,再与记忆中的娅凝作比较。娅凝对她们外露的热情难以招架。
“娅凝,还是那么瘦啊。”艳华母亲笑说。说完,她牵绳起子去找其他的狗友了,给娅凝和艳华留下单独聊的时间。
娅凝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问出想问的问题:“什么病?”
叶缝间的阳光落在艳华的肩部,她刻意地往阳光充裕的椅子边挪了挪,捂着肚子说,“肠胃病,你也要小心,我坐办公室坐久了,血液循环出了问题,休养一段……等到元旦就能好了……”
听到具体康复的时间,娅凝顿时感到自己多虑了,也难怪,自己什么事情都往最坏的方面想。
艳华脸上洋溢的笑容,改变了第一眼看上去是重病的印象。
她端详娅凝。羡慕地说,“你真白啊。夏天没晒黑吗?”
“不出门呗。”娅凝的语气放松下来。
“你今天不是出门了?”艳华咯咯地笑着。
她可真是本性难移。抓人语病取笑的缺点还是让娅凝想起当初为何讨厌她。
“不好意思啊,我租住的房子太小了,乱七八糟,还养了兔子、八哥,就不能喊你上去坐坐了。”笑完了,艳华歉然地说。
糖炒栗子的味道一阵阵地飘来,挥散不去。“这些年怎么过的?”足够她们聊上半天了。
艳华讲述找工作的挫折,每天加班到深夜,春光明媚的日子都用在学习考证上,直到生病休了病假。娅凝莫可名状地感觉,在暖洋洋的秋日和艳华的攀谈似曾发生过。
“刚刚考过会计证。”艳华说。
娅凝赞叹,她努力地挤出感兴趣的表情,询问证怎么考。艳华非常细致地回答了她。
娅凝没有注意听,她神思游离,疑惑艳华为何能吃得下那么多的苦,她天生就有吃苦的精神吗?
一只牧羊犬跑来艳华面前,艳华中断了讲述,把刚才放在板凳上的狗粮倒进掌心,她俯下身,嗲声嗲气地呼唤狗的名字。看来她对这里遛弯的狗个个熟悉。
与其说艳华的笑容展示出了和病人不符的乐观,不如说现在她看着动物双目里闪耀的神采更能让娅凝释怀。
她怎么可能得了绝症。
艳华已经是个成人,依然眼睛闪闪发光地欣赏小动物,而娅凝在任何一件本该引起愉悦的事情上,只体会到了常人一半的快感,艳华的快乐却相当于常人的两倍。她是娅凝认识的最爱笑的人了吧?她嫉妒着艳华对生活由衷的热爱和信任,正是臣服于生活,才把奋斗甘之如饴。
艳华的妈妈在花坛边逗着哈巴狗玩。
这样的母女啊,都喜欢小动物,艳华小时候牵着一只小羊在巷子里窜来窜去,那时就很令娅凝羡慕了。
艳华问起镇子的情况,娅凝告诉她变化不大。艳华又询问起拆迁的进展,对此娅凝一无所知。
“要是拆迁,我家的小二楼能分到好几间吧?不过,我不想回去了,那里太闭塞。”艳华叹了口气。她握住娅凝的手,“娅凝,从小到大,和我玩得好的朋友,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大学的同学,一个是你……我……真羡慕你现在的生活。”
娅凝垂首不语。她抛却人情之常,在抑郁里沉沦。现在捡起来还是困难的。沉默之后,她十分用劲地说了下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