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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大宗师
把你送到何方把你变化成老鼠的肝脏吗把你变化成虫蚁的臂膀吗”

    子来说“父母对于子女,无论东西南北,他们都只能听从吩咐调遣。自然的变化对于人,则不啻于父母;它使我靠拢死亡而我却不听从,那么我就太蛮横了,而它有什么过错呢大地把我的形体托载,用生存来劳苦我,用衰老来闲适我,用死亡来安息我。所以把我的存在看作是好事,也因此可以把我的死亡看作是好事。现在如果有一个高超的冶炼工匠铸造金属器皿,金属熔解后跃起说我将必须成为良剑莫邪,冶炼工匠必定认为这是不吉祥的金属。如今人一旦承受了人的外形,便说成人了成人了,造物者一定会认为这是不吉祥的人。如今把整个浑一的天地当作大熔炉,把造物者当作高超的冶炼工匠,用什么方法来驱遣我而不可以呢”于是安闲熟睡似的离开人世,又好像惊喜地醒过来而回到人间。

    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在一起谈话“谁能够相互交往于无心交往之中,相互有所帮助却像没有帮助一样谁能登上高天巡游雾里,循环升登于无穷的太空,忘掉自己的存在,而永远没有终结和穷尽”三人会心地相视而笑,心心相印于是相互结成好友。过不多久子桑户死了,还没有下葬。孔子知道了,派弟子子贡前去帮助料理丧事。孟子反和子琴张却一个在编曲,一个在弹琴,相互应和着唱歌“哎呀,子桑户啊哎呀,子桑户啊你已经返归本真,可是我们还成为活着的人而托载形骸呀”子贡听了快步走到他们近前,说“我冒昧地请教,对着死人的尸体唱歌,这合乎礼仪吗”二人相视笑了笑,不屑地说“这种人怎么会懂得礼的真实含意”

    子贡回来后把见到的情况告诉给孔子,说“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不看重德行的培养而无有礼仪,把自身的形骸置于度外,面对着死尸还要唱歌,容颜和脸色一点也不改变,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用来称述他们。他们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孔子说“他们都是些摆脱礼仪约束而逍遥于人世之外的人,我却是生活在具体的世俗环境中的人。人世之外和人世之内彼此不相干涉,可是我却让你前去吊唁,我实在是浅薄呀他们正跟造物者结为伴侣,而逍遥于天地浑一的元气之中。他们把人的生命看作像赘瘤一样多余,他们把人的死亡看作是毒痈化脓后的溃破,像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顾及死生优劣的存在凭借于各各不同的物类,但最终寄托于同一的整体;忘掉了体内的肝胆,也忘掉了体外的耳目;无尽地反复着终结和开始,但从不知道它们的头绪;茫茫然彷徨于人世之外,逍遥自在地生活在无所作为的环境中。他们又怎么会烦乱地去炮制世俗的礼仪,而故意炫耀于众人的耳目之前呢”

    子贡说“如此,那么先生将遵循什么准则呢”孔子说“我孔丘,乃是苍天所惩罚的罪人。即使这样,我仍将跟你们一道去竭力追求至高无尚的道。子贡问“请问追求道的方法。”孔子回答“鱼争相投水,人争相求道。争相投水的鱼,掘地成池便给养充裕;争相求道的人,漠然无所作为便心性平适。所以说,鱼相忘于江湖里,人相忘于道术中”。子贡说“再冒昧地请教畸人的问题”。孔子回答“所谓畸人,就是不同于世俗而又等同于自然的人。所以说,自然的小人就是人世间的君子;人世间的君子就是自然的小人。”

    颜回请教孔子说“孟孙才这个人,他的母亲死了,哭泣时没有一滴眼泪,心中不觉悲伤,居丧时也不哀痛。这三个方面没有任何悲哀的表现,可是却因善于处理丧事而名扬鲁国。难道真会有无其实而有其名的情况吗颜回实在觉得奇怪。”

    孔子说“孟孙才处理丧事的作法确实是尽善尽美了,大大超过了懂得丧葬礼仪的人。人们总希望从简治丧却不能办到,而孟孙才已经做到从简办理丧事了。孟孙才不过问人因为什么而生,也不去探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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