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偏西,隐隐泛起丝丝凉意,云心染倚着宫墙,背对着夕阳,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抚着躁动的阿曦,她的耐性向来不好,这次却也忍耐着等了许久,许是因为他出言帮了她,也是因为外祖父的吩咐吧。
“南宫渊,你先回府吧。宫门落锁后,我自行回上官府。”
正待南宫渊想说些什么,阿曦忽地嘶鸣一声,撒开蹄子直奔向宫门口,云心染随之望去,只见浅黄色的余光下点染银白色的广袖,暖风盈盈敛一身的光华,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拢上阿曦额前的鬃毛。她耳力佳,听得到那一声轻轻的呢喃“阿曦”,是她读不懂的温柔缱绻。
“阿曦怎么见到慕景谦那厮这么亲近,本殿下一靠近就是连踢带踹的,那个弱美人哪点儿比本殿下强了。”南宫渊不忿道。
云心染思量了片刻,戏谑道:“估计是看上他了。”
“本殿下长得比他差了不成。”
“阿曦就喜欢娇弱的美人,它有保护美人的成就感,要不下次你也扮一个试试。”云心染想象着南宫渊着女装,捂着心口,娇滴滴的样子,身子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内心又有些邪恶的期待。
显然南宫渊也是想到了那样的画面,连着摇头,“我还是算了,这样的殊荣还是留给弱美人吧。”
“上来。”冷不丁的飘来一句,不知何时慕景谦已行至她的身前。
云心染抬头便见他跨坐于马上,脸色晦暗难明,让她想起,那日在一品居也许他走出房门后也是这样的神情,令人发憷,“那个,你和阿曦先回,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想让外祖父等你?”
云心染低头撇了撇嘴,谁让你这么晚才出宫的,在这等着,还成我的错喽。你没马车的吗,还有,阿曦你那边的。这么阴沉的脸,她是得多傻和他共乘一骑。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就不,染丫头已经决定和我一起走了。”染丫头,你看我靠谱吧。
可以,可以。
慕景谦见她很是认同这个方案,脸色又阴沉了一片,她是不是还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多说无益,俯身,一拉,将云心染拽上马,紧接着阿曦便撒开了蹄,徒留一地的尘烟。
好嘛,当日在一品居做下的孽,苦果还得她自己吃。
瑞安:“主子,咱追吗?”
“千里良驹,你想怎么追。”南宫渊不见喜怒地瞥了他一眼,“比起汗血宝马,雪狮骢的肉味道一定更不错,瑞安,改日尝尝。”
瑞安:“……”这时候他还是不说话的好,世间恐怕只剩云王府的雪狮骢了。
“慕景谦,你要把我带哪去,这不是回上官府的路。”
回复她的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然后——
然后她就被扔下马,利落的滚进了一堆枯叶中。慕景谦下马,安抚阿曦,看着她从枯叶堆中爬出来,发髻散落,衣衫凌乱,甚是狼狈。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如此,只不过她的青丝和衣襟上是海棠,满目的海棠花色。
“云心染,我只问你一句,当日在一品居,那些话,出自真心?”
云心染被腐烂的枝叶没了口鼻,刚回过神,先听到的就是这一句,定了定神,直视他如墨色凝重的双眸,语气坚定地答道,“是,皆是真言。”
对视良久,慕景谦嘴角溢出些许血丝,南宫渊说得不错,他是病秧子,是弱美人,不过纵马一时半刻,便抑制不住心口涌上的阵阵的痛。他这幅破败的身子,果然不该奢求什么。“你,还是这么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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