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醴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她想说他耍赖,不可猜两遍,张了张口,却想起他从未亲口说过“相思子”三个字,不能辩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过那张锦帕,展开,会心一笑,而后呈给王上。
后来他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她便听不清了,耳边只是嗡嗡的声响。她似乎刹那间没了抵抗的力气,只是回头看白布底下的菁阑,脑子空了下来,只去为那个替她死去的女子悲伤。
菁阑还是穿着麟州那晚的衣裳,一张脸在白布的衬托下,更加的青黑。因着不再用乌沉木,尸身更加快速地腐朽着,几乎马上就要溃烂。
有人上来要将她抬下去,夏醴忽然不顾一切地扑过去,还未触及,却被萧乾从背后箍住。她使出全力哭喊,喊得是什么却连她自己也不知晓,直到没了力气软倒在身后人的怀里,似乎可以任由任何人将她带往任何地方。
黑夜不知何时已降临,不知何人在何处吹埙,也不知他已吹了多久。夏醴和衣躺在床榻上,并未入眠。
并没有任何人将她带往任何地方,萧乾只是将她与母亲送回了夏府,而回府后她便一直如此躺着。
在大殿上歇斯底里一番后,她已没有力气,脑中却一片清明的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些许的埙曲飘进她的耳中。
那曲子古朴低沉,哀婉浑厚,并不如何跌宕起伏,呜呜咽咽如静水流深,不断不绝。
夏醴听了许久,渐渐觉着吹埙人仿佛就在屋后,且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她起身走到后窗前推开窗扇。
院中月色晦暗,一人背影颀长,正对月吹埙。他一头青丝自背后泻下,头顶、肩上,甚至臂膊上都积了些雪吗,一动不动如同塑像,不知已这样站了多久。
听到身后推窗的声响,他回身走近。院中积雪较厚,踏上去发出“吱吱”的声响。
夏醴看着那张玉色的脸愈见明晰,轻轻叫出了他的名字:“阿衍。”
他行至窗前两步远处停下,道:“梅花开得正好。”
夏醴朝他身后看去,原来他刚刚是正对着那棵梅树。血色般的艳红淹没在夜色里,却还是能从满院的幽香及枝头浓密的剪影,想象出它的繁硕。
“确是开得正好。”
说罢,她提了衣裙,踏上一旁的凳子,跨到窗棂上。衍便上前接住她的双手,助她跳了下来。
她往前走,想要将身后的衣摆扯下来。他便绕至她身后牵了她的衣摆,蹲下放到地上为她整理。她亦回身,弯腰抚去他身上的残雪。
二人默默动作,又都默默起身,心潮具是温柔宁静。
夏醴向院中的梅树走近了些,问道:“阿衍刚刚吹的,是什么曲子?”
“古相思曲。”
“可能教我?”
衍便掏出一个更为小巧玲珑的陶埙给夏醴,而后靠近她眼前慢慢地吹了一段,让她看清他手上的动作。
夏醴便试着跟着吹,断断续续的,曲不成曲,因而道:“有些难,怕是难以学会了。”
“我有个法子,你现在就可学会。”
“什么法子?”
衍便拿过她手中的陶埙,绕到她身侧,掰过她的双肩使她背对自己。他两手执埙,将她圈在臂弯之间,道:“吹罢。”
夏醴有些失笑,这叫什么法子?但仍是扶着他的手腕,就着他手中的陶埙吹了。
便有婉转的声音出来,随着他纤长白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