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手中紧紧握着一份密报,指节泛白,几乎要将手中的绢帛捏成粉碎。
密报上有三则消息:一、夏邑与萧长典遗族及萧长折一族有密切来往;二、南地有数队商人正朝泗都进发,行进敏捷快速,全不似寻常商人;三、发现萧长折在府中秘密训练亲卫。
当日萧秀入泗都,诬告夏醴乃假冒之时,萧乾便趁机肃清了麟州。萧长典、萧秀遗族势力顽固,并未被斩草除根,而是逃到了周边小国。
而萧长折一族在泗都则被萧乾压制得死死的,也因着他们未有什么动作,萧乾才没找着合适的理由将他们除去。
如今收到这三则消息,萧乾不用多想就能猜到,这怕是要联手,再来一次策反他这个族长的行动了。
这次夏邑居然参与进去了,萧乾只觉得可笑,他的族人兴冲冲地与外人算计着怎么除掉自己,却想不到外人正是那得利的渔翁,在后的黄雀么?
不过,他自己何尝不是一面与外人联手,一面算计着自己的族亲呢?生逢乱世,信任与情义,就是这么可笑。
萧乾自己也有些诧异,面对背叛与欺瞒,自己竟能这样快地接受了,哪怕对方是夏醴的父亲。而夏醴在这件事里,竟成了她生身父亲的弃子。
他将那张绢帛点燃,绢帛在橙黄的火焰里化为灰烬。如今,内有夏氏与族亲,外有都襄,内外受敌,形势着实严峻。
萧乾坐于案前,日落月升,彧舟进来点铜灯,提醒他用饭,“大丞,先用晚膳吧。”
萧乾微微回神,看了看天色道:“就在此摆膳罢,你同我一道用些。”
彧舟看他露出疲态,猜他遇到了不寻常的难事,便依言摆膳,跪坐一旁,不曾言语。
萧乾看着他道:“我当年选你做我的左膀右臂,除了看中你一招制服郑干的武艺之外,也因你的果决和擅抓时机。”
彧舟道:“彼时属下家中变故,几乎身处绝境,唯搏命一击方能争得绝处逢生的机会。”
萧乾道:“是啊,绝处逢生,危机即转机。十二年了,彧舟,我们经历了多少死里逃生?不知我们还有多少这样的好运。”
“主上,这次的事情,很棘手么?”
萧乾饮了一口酒,拇指摩挲着酒樽,并不言语。
彧舟看着他亦不再言语。
其实主仆二人皆是寡言的人,很多话,不说也是明白的。
此时却有人叩门,“禀大丞,有人持大巫之令求见。”
萧乾与彧舟相视一眼,萧乾微微点头,彧舟便起身开门,去引那人进来。
那人周身罩着玄色斗篷,脸也被遮了大半。待进得屋内,斗篷揭下,露出一绺银发——竟是都襄本人。
萧乾不由得站了起来,彧舟不动声色地退下将门关好,守在屋外。
都襄道:“鄙人像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大丞用膳。”话虽如此说,但他脸上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未有半分羞赧之色。
萧乾道:“大巫来得正是时候,不如坐下一同用些。”话虽如此说,他却并未让人添置食具。
都襄也不计较,到案前就着彧舟先前的坐垫坐下。
“不知大巫此来所为何事?”萧乾坐姿悠闲,手罩在宽大的玄色镶朱边的衣袖之下。
都襄道:“我猜,大丞现下是有些不如意的事吧。”
萧乾一面理着左手的衣袖,一面道:“人生在世,不称意十有八九,不知大巫指的哪一桩?”
“倘若似大丞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