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宫女带着陆执隐来到了芷玉的寝宫,这里已经不像一个寝宫了,看得出来许久没有人来打扫过,各处都体现着这里的毫无生机,周围的花草树木全部凋零,就像芷玉的生命一般,奄奄一息。
“这里都没有人来打扫一下,给花草浇浇水么?”陆执隐问道。
小宫女诚实的回答道:“陆公子说笑了,芷玉姑娘得的可是天花,皇上都把她隔离了,谁还没事干往这里跑啊?大家都很害怕啊。别的宫里的天花病人早就被烧死了,听闻芷玉姑娘身份高贵,父亲又是当朝大将军,皇上这才留下了她的性命,让她自然的死去。否则啊,旁人哪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陆执隐听后心中是一片荒凉,芷玉那样可爱的一个孩子,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怎么老天爷偏偏要这样对待她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远远的看着芷玉,那是一个多么瘦弱的身体,两年不见,她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陆执隐每往进走一步,他的心就更疼一分。走到床边时,他心疼的几乎没有办法再呼吸。床上躺着的这个小女孩,哪里还有一点人的样子?
她的眼睛虽闭着,嘴巴却一直在动着,似乎在唱着什么歌,陆执隐凑近一听,险些落下泪来。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她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陆执隐教她的这首词,她已经把这首词改编成了一首曲子,曲调凄惨,一声一声尽显相思之苦。
“芷玉,芷玉。”陆执隐轻轻唤了她两声。
芷玉听到陆执隐的声音,轻轻睁开了双眼,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可她已经没力气抬起手去掐自己,或是揉揉她睡意朦胧的眼睛了。
“芷玉,你不是在做梦,这都是真的。”陆执隐似乎读懂了她内心的想法,伸出手来握住了芷玉的小手,她的手冰凉无比,上面坑坑巴巴的,可陆执隐并不嫌弃她。
芷玉感受到了陆执隐的温度,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身体已经差到极点,甚至连再多的眼泪,也流不出了。她动了动嘴皮,喃喃道:“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芷玉的脸上也已经布满了天花,她的面孔已经狼狈不堪,样子十分吓人,可陆执隐看到的只有心疼。虽看不见她的脸颊,但依稀可以从五官看得出来,芷玉这两年来漂亮了不少,当初那双略显无神的丹凤眼已经变成了双眼皮,胖嘟嘟的脸蛋也长出了轮廓,是一张十分标志的瓜子脸。只是芷玉太过瘦弱,脸上的肉全都凹陷了进去。
“芷玉,你感受到了吗?这不是梦,我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芷玉似乎想点点头,可脖子上的痂硌的她没办法动弹,于是她开口道:“执隐哥哥,咱们一起种的何首乌长得好不好啊?”
“好,它们生长的十分茂盛。前些日子有个刚生产完的妇人头发都快掉光了,她围着头巾来求我医治,多亏了芷玉的何首乌,才让那位夫人又长出了头发,要不然啊,她可要变成尼姑了。”陆执隐勉强笑着给芷玉说了这个玩笑。
芷玉听后,果然乐了,咯咯的笑了两声,“执隐哥哥,他们说芷玉得了天花,可是这天花,究竟是什么病呢?为什么没有人来看我,为什么寝宫里没有宫人了呢,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呢?”
“芷玉不会死的,等你病好了,执隐哥哥就带你回将军府,好不好?”陆执隐帮芷玉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