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梦初醒,宇文宣有不甘,有疯魔,有偏执自抑,有踌躇满志,却从未像现在一样,全身充斥着一种恍如隔世的茫然。
一只手覆在她的柔夷之上,握了一掌心的绵软。
“你也……”
她怔怔看着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掌心灼热,指肚又带着一层薄茧,微微磨砺着她手背上雪片般柔软易碎的肌肤。
想问什么,话已在唇边,却无论如何问不出口。
还有什么好问的呢,也许,就像他曾说过的,命该如此。
突然,霍殊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宇文宣猛地回过神来,攥住他的衣襟:“春迟,快去救……”
霍殊轻嗤:“自身难保,还有闲心管别人。那个也是你的侍女?不错,非常懂事。”
说完,摘下面具,捉住她的手指,送至唇边,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一匹黑色骏马闻声长嘶,抖动着火焰般的长鬃,踢踢踏踏,自林中踏风而来。
霍殊嘴角漫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深深看着宇文宣的眼睛,将她的指尖,送入口中,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指尖又痛又痒的酥麻感瞬间传遍整条手臂,宇文宣瞪着霍殊,面颊却不由自主地染上一层秾丽的艳色。
她眼中漾满了水光,越是愠怒越是诱惑着人想要狠狠地撕碎她,凌虐她,看她在自己的掌中开花,绽放,极尽尘欢。
“你猜的对,我也回来了。还这么巧遇见阿宣在这里私会旧情人,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明明是惊吓!
宇文宣冷哼一声,心中鄙夷,却只来得及将腰间令牌丢给盈冬:“去告诉他们,原地待命,不许妄动。”
又横了霍殊一眼:“放盈冬去前山。”
霍殊捏了一把她的脸,冲站在一边目不斜视的黑衣人挥手:“送她过去。”
霍殊抱她跃上马背,两人一马,疾驰在林间小路上。马是大宛良马,山路崎岖,亦如履平地,一路飞奔,马背上的人,形容亲密,色授魂与,又心思诡谲,各怀算计。
宇文宣吹了一路的风,心绪已经平定下来,她向霍殊怀中靠了靠,仰头看他的侧脸:“你,来了多久?”
“十天。”
宇文宣心下算了算,隐约对上了一些事,她侧坐在霍殊身前,揽上他的脖子:“京里的事,你可插手了?霍重恩居然放你来京城,还给你这么多人手?霍夫人竟然也不说什么,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她难道是转了性子,放着好好的后母不做转身开起了善堂?”
“关心我么?”
“想得美,我只是感叹命运不公罢了。凭什么我再回来还是这样步履维艰,处处小心,可处处遇人不淑,你却这样顺风顺水,真是好没道理。”
霍殊失笑:“并不是,这次来京并没有人知道。”
“那,这些人是……”宇文宣眼波流转:“你有什么打算?”
霍殊却未正面回答:“所有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都会一件一件拿回来。”
宇文宣心中冷笑,眼底暗芒涌动。
“我人微力轻,帮不了你什么。”她压低声音,唇角微弯,菱唇凑到他的耳边:“只能祝陛下,得偿所愿了。”
湿热的气息懒洋洋地扫过耳边,不知是因为那些话,还是因为这个人,霍殊只觉全身血液沸腾起来,他一手驭马,一手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宇文宣费力抽出手掌:“跟你走?去哪里?要私奔么。还是你要带我去见霍重恩,告诉他你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