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落针可闻,一瞬低沉的气压腾升而上,似要撑坏破旧不堪重负的古老低宇。
柳杉怒目的看她,戴升惊愕的看她。
白惜棠被两道视线看得不自在,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意外,纯属意外。”
清凉的天,冷芒从稀疏的叶缝散落而入,白惜棠方才看清戴升的模样。
他的脸裹了厚厚的布条,身上薄被裹得严严实实,跟过冬似的,从上到下,除了一双眼,一个鼻,一张嘴,再无什么露在空气里。
二人默默无语,那双浑浊不清的眼无神的望着她,不同以往的熟悉,反而添了几分陌生。
白惜棠不知他烧伤了多少,从妓馆回来那夜后,她对戴升的看法完全颠覆,曾经在恒王府所遭受的一切深深刻印在她的脑海,她不想再经历一回,便如此淡忘,未尝不是件好事。
“白惜辉!你果然还是放不下我!”突的尖利的女音撕破沉寂,白惜棠回神,柳杉已大步走到她跟前用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恒王脚下的一条贱狗!”
“你食屎了?”白惜棠冷笑,以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瞥柳杉一眼,银白的面具幽光涔涔,出生将门世家,加之历练,那铮铮逼人的气势,不怒自威,柳杉一瞬音调降了半截,却依旧哼道:“如今你也看到了,我的心已给了戴郎,我还有了他的孩子,要我回头,是不可能的!”
emmm……
白惜棠不晓得她哪来的自信,又从哪里看出她对她依依不舍,苦恋情深,好笑的反问,“你个不知礼义廉耻的泼妇,与别的男人苟且,还有了身孕,你以为……我凭什么要你回头?”
那笑笑得极其讽刺,柳杉本便心觉不贞,如今经别人口中而出,尤其是她最看不起的白家病弱公子,顿时气血上涌,面容几近扭曲,“你……你说什么?!你竟敢这样说我?”
白惜棠面色不有变化。
柳杉被气得面色铁青,恨恨咬牙,奈何气极无说辞,转身跺脚对戴升道:“戴郎!你看,这死狗竟敢如此辱骂我!当初在营中你就应该把他……”
“闭嘴!”戴升怒吼,嘶哑的嗓音像被火石烫过,仿佛是爆破的空气发出来似的。
白惜棠不知他会伤得如此严重,震惊的看他;
柳杉不想他竟会帮着别人,红了眼,眶中泪光涌现,看一眼白惜棠,又看一眼戴升,最后死死的盯着他,哽着嗓子道:“你,你是在怪我?”
戴升避开她的视线,没有回答。
四周的空气冷凝如冰,侵入骨髓,要冻裂人的骨头。
柳杉双唇颤了颤,软软几步摇摇欲坠,先前的气势因戴升的一句话荡然无存,女子的柔弱大概也不过因得情爱。
“戴郎,你可曾明白,这些时日,是我在照顾你?”她顿了顿,似要吞下胸腔上涌的郁气,“你母家因戴卫尉之事,已不要你,只有我不嫌弃你,我还要你……你知道吗?”
戴卫尉?戴升与戴卫尉之死关?
白惜棠明眸划过一丝狡黠,再看戴升,他已然不准柳杉继续说下去,“我让你闭嘴!”
他瞪大双眼,收缩的瞳孔是警告与威胁。
柳杉一愣,身形晃了晃,跌坐在一地的碎瓷碗前,她精心为戴升熬制的八宝粥就在脚边,像她粉碎的真情,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她想不明白,含泪看着床上已然面目全非的男子,切切问道:“为什么?我与你相识两年,为你不顾一切,可她……她不过与你认识一月不到,难道我们的一路走来,还不如突然出现的她?”
“?”白惜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