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圣默然看她,墨发如纱纷飞,青丝万千,半遮了那双如风似水的眸,令她瞧不真切。
白惜棠抬头,这般近,彼此四目相对,竟相顾无言。烈火以死灰作终,她心下不知为何,生出几许悲凉,落寞,不甘……
抿唇颔首,垂目间,他们衣襟纠缠,白与黑,阴与阳,各不相染,但密不可分。
良久,方听他缓缓启唇,“如若本王放了……”
白惜棠心脏似被抓紧,一分一分揉捏折磨,明眸凝望那如风似水的眸。
“恒王,圣令已下,如大江东去,覆水难收,您是要皇上难做?还是要白兄抗旨啊?”杜明志朗声断了一语,白惜棠侧目,见他阔步而来。
这一断,断了他所思,亦断了她念想。
恒王大人从始至终不过将她当做狗儿,呼来唤去,闲了用她解闷,谋算以她作棋,如今她得幸参战,一旦大捷,他必要兑现诺言。
现下杜明志所言不差,就算舒子圣肯放手,皇命难违,又该如何?龙颜大怒牵连白家?
再撩一眼舒子圣,她眸中碎光散了,侧退开来,给彼此些距离,亦断了自己一丝妄念。
“本王之事,何须你来插嘴?”舒子圣面色森沉,凌厉一眼,只一眼,万千生灵似在这一瞬尽数陨灭。
“恒王之事,在下自然不敢沾染半分,可杜家与白家乃是世交,我与白兄是亲之又亲的兄弟,虽没得血缘作系,情分也比血浓,比海深。事到如今,提醒‘他’,理是应当。”杜明志和气笑笑,转而看她,“你说呢?白兄。”
杜明志所言不差,虽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最终目的却与白惜棠如出一辙。只要此战大捷,杜家功成名就,锦上添花,而她,也终于获得自由,不再摇尾乞怜,做一条狗。
默默将视线转于舒子圣,但见他眸瞳深深,灼灼将她望着,一瞬不瞬,她提了气,款款然,“杜世子所言极是!”
刹那,狂风大作,折断梅枝,细瘦的枝条应声而落,残花败,天无情。
阴沉沉的皇城,阴沉沉的天。落叶簌簌,席卷万物,黄橙橙,一派枯败冷清,凄凄切切。
她被发带遮蔽双眼,僵硬着身子看他,看他白衣胜雪,一派孤傲寡淡,一身与世疏离,仿若洪荒宇宙独他一人迷茫浮游。
白惜棠无法言,亦自知不可言,只默默收了视线,仰望污浊的天。
他注定宦海沉浮,一路披荆斩棘;她却不过求个闲散安逸,得以重返。道不同不相为谋,当各自安好才是。
骤然,天雷滚滚,风驰电掣,瓢泼雨势欲来。
“白兄,天色异变,应速速寻个地躲避才是,再停留片刻,大雨浸身,染了风寒耽搁滁州一行,误了军情,触怒圣上,你莫要因小失大。”杜明志出声提醒。
“诶,快下雨了。”白惜棠不放心瞧舒子圣一眼,却不见他答,他依是那般伫立,不动,不语,雕刻似的。
“恒王之事,其自有定夺,我们做臣下的鞠躬尽瘁便是。想来这天下都是皇家的,你还怕恒王淋雨不成?”杜明志相劝,指了指不远处,“喏,这不有人送伞来了?”
白惜棠转头,果见八忠抱了几把伞,匆匆而来。
她随便应一声,便与杜明志走了。
途中路过八忠,他圆滚滚,胖嘟嘟,球似的,蓦然停下,眼瞪得贼圆润,“诶?”的转几个调,视线于她与杜明志之间来回,旋即又去看自家王爷,疑惑道:“你们……”
“我与杜世子商议要务,你去给那厮送伞吧。”白惜棠淡淡再看他孜然一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