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棠忽感凌乱,见礼担心得紧,顿悟道:“莫非是那日淋了雨所致?”
“哼!你还晓得呐,奴家以为狗爹您的心是用石头做的叻!”礼咕哝不平。
“这便奇怪了。”白惜棠百思不得其解。
礼斜瞥她一眼。
“那日八忠为他撑了伞,我亲眼所见,依着那厮的身子,哪会这般虚弱,你莫要诳我。这都几日了,纵使抱恙,也该好转,你断然不会让你家爷带病上阵罢。”白惜棠末了,深以为然点点头,用棍子拨弄通红木炭。
“奴家以为狗爹与爷俱是一个性子,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要强得很。”礼别扭望了望林中虚无。
白惜棠撩眼瞅他,赞许道:“知我者,莫过于礼。”
“若狗爹不说,奴家还不晓得爷病了,个个都胡来!”礼小声咕哝,白惜棠未听清,“诶?”一声,他方不情不愿转头来,眼中火光跳跃。
“狗爹,您可莫要再伤爷的心了。”礼是个不正经的货,头一回正经了,反倒叫白惜棠觉着古怪诡异。
她扔了棍子,漫不经心拍手,“他不伤我便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你们主仆倒真是神奇,那厮莫名好大一通火气冲我撒了便绝尘而去,你还说我伤他心。我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到头来却是我错了哩?”
礼闻言将她兀的一盯,四目相对,他蓦然仰头望天,悲恸哀戚,“造孽哟,造孽!你们两个,是要挠死我们这心尖尖不成?!”
“哈?”白惜棠越发糊涂。
礼却不再同她言语,一把鼻涕一把泪,似丧偶一般,将将起身,摇头唉呼,“随他吧~随他吧~”
——
自那之后,白惜棠便再没见过礼。但那货证明存在感的办法多得是。
比如她独自打水途中,总能瞧见葱茏里乍现艳粉点点;再比如她与吴押运相商事宜,树上总能掉个把奇怪物什,猛砸吴押运……
好在也算得相安无事,顺顺利利。
这日白惜棠心情十分爽利,哼了小曲儿随军队款款前行。
忽然,前方黑色一点引得她注意,伴着马蹄声哒哒,定睛瞧去,又是那日的探子。
“不好啦不好啦!”探子翻身下马行了个礼,白惜棠心下“咯噔”漏去一拍,听得他道:“前方七里处山上滚石突然滑落,拦了去路!”
果然,见他无好处。
“此话何意?”吴押运阔步上前,“我们不过慢下恒王三分之一,他们路过尚且无事,我们将至却有落石?”
白惜棠以为吴押运所言在理,但此刻战况紧急,不知又会生出多少变故,事有轻重缓急,补充道:“若要清理,需耗费多少时辰?”
探子愁眉莫展,“回督运,至少十日。”
“十日?!”
出声者数人。
白惜棠与吴押运相识一怒,她道:“纵使天寒地冻,也不至于落下这般多的巨石,竟要十日方能疏通,你确确勘测清楚了?”
“小的以性命担保!”探子言之凿凿。
白惜棠瞬时默了。
浩浩汤汤的押运队伍顿下,个个皆聚目于她,她看一眼吴押运,“我随他一道前去查看,你带领大家照常前进,待确定下来我们再做打算。”
吴押运郑重其事点头,白惜棠马踏飞燕而去。
一行七里路,冷风呼啸,似刮褪一层人皮方肯作罢。
白惜棠勒马驻足,只见跟前崖下之路俱被滚石堵了个水泄不通,崖壁上凹凸错落,顶翘处参差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