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今日是曹嫔拜访。”
“不见。”
陈恙芯正照着瑞鹤图刺绣临摹,一门心思扑在绣法工艺上,连眼皮都不见抬起,自她回宫,不到半月,先是罪魁祸首琪妃跑来问候,再是浅嫔,而后是曹嫔,只不过来者皆被拒之门外,除了表面被拒从后门偷进的胡锦绣,全吃了闭门羹。
“除了那榕妃,这后宫佳丽还有谁没来你永和宫走一遭再碰一鼻子灰回去。”
胡锦绣悄然坐在陈恙芯身旁,不时纠正她弄错的针脚,见她又拒了曹嫔,才出声调侃一句。
“我在冷宫时,仅她一人敢来落井下石,现如今我便谁也不见,只等着她来。”
胡锦绣秀目微怔,似是嗔怪道:“属你最为阴毒。”
陈恙芯轻笑:“若不是等着榕妃来供我消遣羞辱,我倒真想见见琪妃。”
“见她作甚?她可是害你不成。”
“昔日我沦为井底之蛙,她自以为聪明向井底投了方巨石意图取我性命,没曾想投下的不是巨石,而是让人逃出生天的云梯。”
陈恙芯笑意渐浓:“如去年在古漪园避寒那般,与榕妃害你不成,反倒让你受了保护。”
胡锦绣从筐箧中挑出几缕金丝线,正要屏息凝神着穿针,听此“噗嗤”一声笑出来,觉得有趣。
“琪妃空有满脑的谋略手段,缺得是气运……你我得上天庇护总能化险为夷……”
胡锦绣挑眉略带调侃的望了望陈恙芯继而道:“况且,谁人能同你比算计。”
持针的手凝固片刻,陈恙芯只浅浅勾唇,应得敷衍。
“好在朝臣已未向皇上施压为难于你,只是太后那边还不大爽快,我常带倾然去劝慰,想必假以时日将平定风波。”
胡锦绣为了陈恙芯,顾不上血亲骨肉,日日夜夜战战兢兢着,忧心忡忡,陈恙芯入了冷宫她来回折腾奔波,从前的她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却要牵扯颇多,陈恙芯自然能料到,领侍卫大臣胡仪东是为何会闭口不言,全然是胡锦绣费尽心思的苦苦哀求的结果,而后又马不停蹄的去讨好太后,倚仗着太后喜爱,打消太后的偏见不满。
陈恙芯眼瞳蒙上一层水雾:“锦绣,你受累了。”
“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望你我能在这宫中平安如意,长长久久的活着,我好生将倾然抚养长大,便是岁月静好。”
胡锦绣拿出贴身的丝帕为陈恙芯抚去她面上两道蜿蜒而下的泪痕。
“恙芯,你从未在人前落泪。”
从胡锦绣幼时与陈恙芯相识起,她就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绝不软弱的模样,似是一个从不哭闹的脾气却娇纵的大小姐。
即使面对朝夕相处的帝王,亲生爹爹,亦或是她唯一挚友的自己……她也不肯哭下一滴泪来,生怕显露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若把陈恙芯的个性比作什么,那身为作者,塑造人物的顾楚楚定会将她喻为一方顽石。
“经此番劫难,我感触良多,往后你便当作从前的陈恙芯已薨逝,如今重生归来了罢。”
胡锦绣做出了然于心的神态,故意调侃:“重生归来竟还念着报复榕妃。”
陈恙芯笑得云淡风轻:“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她既敢挑衅我,岂有放过她的道理。”
陈恙芯向来是锱铢必较之人,虽阴阳差错的换成了顾楚楚,但这梁子确是扎扎实实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