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绫罗常服,上绣龙、翟纹及十二章纹,穿在毫无一丝赘肉的身上极为妥帖,玉带皮靴,步伐矫健有力,紫玉冠束发,墨发如绸缎月下泛着光泽,永和宫灯火通明,足以照亮他俊逸非凡的脸庞,眼里蕴含笑意,如一汪漾起波澜的甘泉,清清浅浅,又柔又暖。
算起来是顾楚楚第二次见李翼安,这里的一切人或物她最熟悉而又陌生,即使能将陈恙芯的做派手到擒来,但看见他的时候心里隐隐发麻,难掩盖真实复杂的情愫。
“身子当真是好了,白日里出宫饮酒,入夜微凉竟还衣缕单薄的站在殿外受寒。”
陈恙芯还心中盘算着要如何熟稔的开口问安,李翼安一晃间便倾身靠了上来,揽过肩膀将人半带入怀里。
“快些进去。”
李翼安身上亦没有多余的披风,便不由分说得把陈恙芯引往殿内,那是何等的行如流水,让陈恙芯一方未吐露的客套说辞梗阻在喉,只得唇口微张,哑然失语。
她只是想透透气而已。
馨怡等人突然见皇上拥着娘娘进屋,大概是见怪不怪,赶快打个激灵伏着身子请安。
李翼安阴沉脸瞥了几眼众奴婢,训人的话劈头盖脸就落下来:“糊涂奴才!更深露重,也不知给娘娘披件衣裳,朕瞧着从前你们万不敢在永和宫中怠慢半分,怎么…如今倒学着落井下石,趋炎附势起来?!”
皇上这气生的十分莫名其妙,馨怡和几个奴婢哪还顾得上冤枉不冤枉,先磕头认错再说。
陈恙芯见此稍稍凝视了会李翼安,眼里除了不明所以还是不明所以。
“皇上,臣妾方才想独自静心,才退避下人,况且初秋,夜风虽凉却不寒,白日又饮酒暖身,一件外裳有无与否,实在不妨事。”
李翼安仿佛是被她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态度怔住半响,凌厉的眉峰一挑,瞳眸中蓄满玩味。
顾楚楚成为陈恙芯后,自然会变,但众人瞧来芯妃历一番大劫难,从冷宫脱胎换骨归来性情变化乃合情合理之事。
而这永和宫的规矩明里暗里更是变了不少,明面上还是维持从前的一丝不苟处处奢华严苛,实则松懈许多,宫女太监也不用时刻小心谨慎。
为了防止敏感多疑,行为态度阴晴不定的皇帝再找人找事,随时怪罪,陈恙芯紧接着挥手赶起人来:“都下去吧,今晚不用伺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翼安揽住那纤细腰窝的手又收紧几分,戏谑而蛊惑般地贴近陈恙芯的耳廓,低低呢喃:“知道朕今夜要留下?”
陈恙芯蓦然浑身寒颤,不禁战栗,一抹晕红飞速在脸颊漾开……她的话的确叫人听来浮想联翩,春意盎然。
李翼安又一副顺其自然撩拨心弦的模样,陈恙芯立刻故作镇定下来,白玉似的手臂一勾反搂住他的脖子,偏头倚靠在李翼安胸前,掩盖眼里的生疏和不惯,语气要软糯勾人,娇俏又妩媚:“这段日子你未来永和宫,今夜若不愿留下,便是不再宠我,不爱我。”
能将令人作呕的话说得自然流利,是最为成功的敷衍。
内室独留一盏银烧蓝风式烛台上还燃烧着蜡烛,昏昏暗暗的光线暧昧,陈恙芯沐浴后的馨香混合着些许殿内异域熏香的味道,乳钉纹豆形嵌铜琉璃香炉里袅袅香烟升起,如同拂过李翼安手心的那几缕佳人的秀发,催情迷心。
“朕这几日忙于朝堂之事,并非是未对你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