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景悉心讲解演练,楚越原本散碎的知识渐成构架,层次分明,便是另一番觉悟。楚越越学越沉醉,简直胜过从前修习琴术。而曜景,也沉醉于楚越这般一点即透、融会贯通的聪慧弟子,越传授越有江海源源无尽之畅快感。这一沉醉,直到两人的肚子开始唱戏,才慢慢回神。一看窗外,斜阳映山落,竟已是黄昏。
曜景伸了个懒腰,开始揉肩膀。
这下楚越倒肃重起来,默默走到曜景身后,开始帮他揉肩捶背。
曜景闭目养神,喃喃道:“手法不错,练过?”
楚越老实说:“从前经常帮爹爹推拿,便有了点技巧。”
曜景沉默片刻,突然道:“越儿?”
楚越疑惑:“嗯?”
曜景似在踌躇,最终还是开口问:“你爹爹离世,你肯定很悲痛。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那些害你爹爹的人若落于你手,你该当如何。”
楚越的双手猛一顿。
睫毛低垂,挡住闪烁不定的目光。
良久,楚越小声说:“爹爹的遗愿,就是能救出从前的沐家人。至于其他,我,暂时并未想过。就如从前所说,为能为之之事,救人的途径尚且艰难,何谈复仇?”
但曜景却似对这回答并不满意,紧追不舍:“越儿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日,害你父亲的凶手落到你手中,你会怎样?将他们碎尸万段?”
楚越摇头,突然变得有点烦乱:“我不知道,曜景。既是从未想过,也就从未聚集恨意。可能等救出家人之后,我会想这个问题。但现在我真的不知道。”
手被曜景捉住,握于掌心,温润安宁。
此时楚越仍站在曜景背后,因此看不清曜景的表情,只觉曜景的语气异常温柔和诚恳,道:“既是如此,越儿就在我这里好生呆着。说实话,复仇一事,何其雷霆万钧,变数无穷。我真怕越儿有一天会因此离开我。越儿从前受的苦,我会加倍补偿。”
说着,起身,缓缓踱到厅堂正中的圆桌前,斟了杯雪莲汁,又走回去递给楚越。楚越握着如雪杯盏,一时也觉得喉中灼渴,没怎么多想,一饮而尽。
一缕异香缭绕心头,先前的愁绪竟瞬间消失无影。
曜景看着楚越仰头喝雪莲汁,眸底一星幽光跳跃不定。
待二人走出大门,却见院中又有变化。地面原是厚厚黄土混着落瓣,却不知何时,被铺了一层鲜翠细草,柔软如波斯地毯。
曜景略观察一遍,点点头,看上去甚为满意,似乎在自言自语:“这下再没石子硌脚。”
楚越略怔了一瞬,就领悟过来曜景的意思。今日早些时候,她脱了鞋去那花树下赏玩,确实偶有小青石硌在她足底。
一个上午,曜景将庭院里种满流丹树,一个下午,曜景在庭院里遍植细草。
楚越双眸滢亮,环视庭院一会儿,突然叹息道:“哪怕再精致可心,又能怎样?”
曜景“嗯?”一声,重复道:“又能怎样?”
楚越再一叹息,似有无限遗憾:“无非就是人工雕琢,怎比得上那天然的重峦深壑,壮美松林?”
曜景目光微闪:“你说的是?”
楚越说:“自然是那西园九环里的所见。当时我和文宇哥哥一路追逐血鹭,沿途虽艰苦,却是浩瀚风光览